那人声音突然拔高几度,明黄衣衫下,胸膛起伏不定,气息不顺。
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话,贵为龙子,看惯了俯首称臣卑躬屈膝,竟被人恶言讽刺,还有那个不屑一顾的摆手动作是几个意思?
当爷是阿三阿狗吗?
他眼中本来的冷意被怒火替代,高贵的风度一扫而净,眉目旁的肌肉微微扭曲,透出一股狠意,头顶黄气,猛的一蓬,高涨了一倍。
“卑贱的小子,你成功激怒了我。我手中之笔,名‘天骨鹤’,你死在它之下,是你的福分。”
那人声音冷峻暴戾,像是在点评生死无常,说完这句话,提笔一抖。
悬崖之,有风从虚处起。
空气莫名的暴躁起来。
一条金黄的瘦细电芒,嗤啦一声像赤练蛇一样窜出,盘旋于“天鹤骨”锋端之。
手腕微动,那人神情严峻,急速行笔。
一道道金色的线条笔画破空而出,发出滚油溅水的呲呲声响,一长撇一长捺,再一横一竖勾,又左短撇,右反捺。
原来是个“杀”字。
撇似匕首,捺如切刀。
写“横”时,起笔处是尖,先斜下,而后横行,收笔留有一顿点,收笔带钩。
竖勾细长而内敛,收笔时,锋芒毕露,如凸起的长刺。
撇捺之间,连笔似飞,如游丝行空,已近行书。
他内心急躁,楷法笔画中竟然出现些微的连笔,很明显,是想急于写出此字,击杀眼前的卑贱之人。
陈文起看着空中亮起的金字,不禁大惊。
这人能空中结字,已经到了可以“虚空出字聚而不散”,是结体境无疑,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而自己还在笔阵境中苦苦习练立锋,差了不少的距离。
一个境界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别人能行空出字,而自己只能一笔一划的吭哧吭哧,像个持刀武夫江湖剑客。
再看他的行笔特征,他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看过。
陈文起念头急转,那人无所忌惮的将藏锋、露锋、运转提顿的痕迹都保留下来,行笔犀利、瘦直挺拔,直如铁画银钩。
笔势开张,大开大合,舒展劲挺。
这个风格莫非是……
陈文起一拍大腿,猛然间想了起来:大名鼎鼎的“瘦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