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头一连好多天没有来喝茶了,苏玥看着茶棚前面的这棵小树,不知不觉小树萌发了新芽,只是树干上刻满了一道道印记,伤痕累累。
老伍头是不是死了?那个古方虽说不能立刻产生功效,但是毒性很强。
苏玥吩咐红蕉关了茶棚的门回城,到鲤鱼巷去打听情况。
老伍头家门口围满了人,没有人哭也没有人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玥带着红蕉走过去,听得人在议论,“这个老伍头太可怜了,一个人腿脚不方便还带着一个傻儿子……”
“你们懂什么?你们都被他骗了。”一个腰身粗得像水桶一样的妇人出来,往地上唾了一口,“你们看着他表面上孤苦伶仃,却不知道他在家里对傻儿子又打又骂,根本就把人当人看,他就是魔鬼,吃人的鬼,早就该死了。”
“你谁呀,死者为大,不能这样冤枉人。”围观的人不相信。
“我是他的邻居,就住在隔壁。”妇人从院子中抓了一个披麻戴孝的人出来,一把掀开人的衣袖,袖子下露出一块一块青色紫色的淤痕,“老伍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疼!”被抓出来的傻大个怯生生地看着众人。
遇上死了人让红蕉感到害怕,侧头去看身边的二小姐,二小姐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划过面颊。
“二小姐。”红蕉轻声唤道。
见苏玥没有反应,红蕉着急,“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遇上丧事,苏玥怜惜那个傻大个,触景伤情得哭了,那个傻大个太可怜了,瘸腿老爹死了,丢下他一个人,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苏玥抬手擦泪,“我就是太难过了,太难过了。”
老伍头终于死了,她的仇人终于死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让这个糟老头一把火烧了她们家的铺子,烧了她们家的宅子。
前世,老伍头一把火,让她们苏家全家人化为灰烬。
这一世,她终于让他血债血偿了。
大仇得报,她应该高兴才对,她怎么反而哭了?
红蕉用袖子帮苏玥擦眼泪。
大门上过年贴的喜庆的红对联已经撕去,换上了白色的挽联,附近住的几户街坊帮着在治丧,被妇人抓回去的傻大个跪在灵柩前守灵,因老伍头只有傻大个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半路捡来的,再没有其他亲戚朋友,没有人哭丧,城中的人得知老伍头的恶行后,原本的怜惜变成了愤怒,前来祭拜的人很少,这场丧事办得很冷清。
茶棚前的小树长出了嫩绿的新芽,茶棚里多了一个生火的伙计傻大个。
老伍头死后,傻大个一个人孤苦伶仃,鲤鱼巷的一个街坊提出让傻大个跟着她去田庄上,保准让他衣食无忧,过上富贵的好日子。
傻大个的邻居那位水桶腰的妇人双手叉腰,指着那位街坊的鼻子骂,“狗改不了吃屎,你安的什么心?还不是看中了傻大个力气大,好要过去给你当驴做马。”
那位街坊待下人苛刻,田庄上还曾经累死过人,这下更加没有人愿意在她的田庄上干,在田庄上干活的下人走得走,逃得逃。
人群中的苏玥站了出来,“我的凉茶铺子刚好缺一个煮茶的伙计,跟着我过好日子说不上,但是我能管他一日三餐,吃饱饭饿不着。”
放在以往,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婢女在外面卖凉茶,没有什么好羡慕的,现今不同了,城外的茶棚出了好几个举人,成了福地,每日喝茶的客人络绎不绝,姑娘还添置了两把铜壶,置办了一辆板车,每日坐在板车在街上招摇过市。
众人都羡慕呢。
妇人笑着对众人道,“我看让傻大个跟着苏二姑娘。”低头问地上坐着的傻大个,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