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听到女子正低声梦呓,柔软的唇一张一合,眉头微皱,不知道正说着些什么。
这小丫头,睡觉还说梦话。男子不由身体微微前倾,聆听着女子说的话。
隐隐约约,模模糊糊间,男子也听清了她的话。
“阙夜阑,你个大混蛋!”呢喃低语间,女子还翻了个身,面朝向男子。
阙煜“”这丫头,连说梦话都在骂着他吗?
“祁韶仪!”男子低声咬牙怒道,手也上前想要揪起她的脸给她一个教训。但手指刚至脸庞处,就又不舍地停了下来,稍稍后退拉起被角遮盖住了女子露出的肩头。
这丫头来到这世上就是想气死他的吧,阙煜心中郁闷着。
但床上的女子感受到了脸庞处熟悉的手指温度,就下意识地用脸蹭了蹭,并十分欣喜地抓起那只手放到脸庞下枕着。
见女子的柔嫩脸颊紧贴着自己的手掌,如此温暖,这让男子不由开怀笑出声。
“在呢,祁韶仪。”
夜很寂静美好,但朝堂上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阙煜的实力能与元平帝旗鼓相当,这着实在元平帝意料之外,这成长迅速的小少年让元平帝深感压力。
正在这时,边关传来消息说是地方上的一众北方小国再次席卷而来,以报那屈辱的灭国之仇。
此消息传入朝中,全朝哗然。只因众人皆知这北朔地方势力就是由各个北方小国势力组成而来。在北朔大国统一之前,就是任命各个小国皇帝为知府开始为北朔朝廷效力的。
当时的北朔皇帝当然知道任命小国君主为各地知府这一政策拥有着很多不确定的漏洞,但当时的北朔人才稀少,虽军事实力强悍,但政治人才极少,根本管理不住这打下来的众多小国。
实在无法,就听从了当时一个朝臣的建议,任命各个小国君主为地方知府,这样不仅能管理好一众小国,并能让各小国君主感恩戴德,为北朔效力。
说实话,这个政策漏洞百出,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政策。但当时的北朔别无他法,只能采用。
这就为现在的北朔埋下了祸根,各小国君主心中不服,暗中招兵买马,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攻进京城,哄然而上,扳倒北朔政权。
这一现象其实不只是出现了一次,在北朔历史上已经出现过数次,最典型的一次就是在元平帝刚刚登基时期,中央政权支离破碎,地方势力趁机哄闹起兵。
而对于这种情况元平帝尚且坐怀不乱,淡定从容,
毕竟曾经就经历过一次,那些北方小国的实力究竟如何这位帝王还是知道的。
正好,阙煜一直与元平帝争夺不断,这次又有了一众小国趁机造反之事,很自然的,元平帝就下旨命阙煜带兵去平复内乱。
这表面上是把北朔生死攸关的大事交给了阙煜,实际上,就是把阙煜给支走,没有了阙煜支持的秦王府不堪一击。
这是众朝臣心中都明白的事,也以为这位秦王会抗旨不遵,毕竟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但谁知,这位秦王答应了,并亲自点好兵,后天就要启程。
这消息让众臣震惊,也让祁泽惊讶。
在晚上时,祁泽做好一天的公务与各个世家的信息调查,早早地回到王府等着他的归来。
等看到他进门时,祁泽就出口问道“真的要去边关吗?”
对于女子醒着等他归来,阙煜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只是平静回道“嗯,要去一趟。这次北方小国攻击的时间太过于巧合,恐其中有诈,有必要前去调查一番。”
“你的意思是说这北方小国恐是受到了元平帝的暗中挑唆,毕竟曾经平复过一次,对于这些小国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祁泽也明白了阙煜的弦外之音。
“没错,如果这次我不去,恐怕那些小国真的会打入京城,到时民不聊生,情况危急,会发生很多在我们意料之外的事。为了防止这种困境,本王必须要去一趟,即使知道那皇帝小儿有意使诈也要去。”阙煜分析着未来的情况说道。
祁泽只是低头不语,并未回话。
阙煜也接着道“而且这属于北朔历史的遗留问题,是时候结束了。”
“所以你打算重新打入内部平复一次,换掉当时小国君主的后代,用上北朔朝廷真正信任的人。”祁泽抬头接话道。
“是,我打算逐个击破,换上我信得过的部下。同时,这也是个机会,是个瓦解阙广辛苦培养的地方势力的机会。”阙煜说出最终目的。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值得去一趟。”女子立起身,朝向门外走去,“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我也去休息了。”话后,女子就走出房门,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虽女子面色平静,语气也很正常,让人发现不出端倪。但这走出房门分房睡的举动就已经昭示女子生气了,屋内的男子心里也明白,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看到祁泽眼神意味不明地快步走过长廊时,在不远处观看这一切的祝余苍术两人相视一眼,纷纷叹息,不做言词。
等到第二天晚上,阙煜刚收拾完明天启程能用到的地形图和武器铠甲后,就看到一身酒气,面色酡红的祁泽猛地推开房门,身子歪斜,脚步踉跄不稳地走到他身边。
刚要上前说些什么时,女子绊住了桌脚跌坐在了地上,“嗯韶仪跌倒了,夫君抱。”女子可怜兮兮地撅起嘴,朝向男子伸出双臂。
阙煜见此,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把女子扶起抱在怀里,他也从未生过她的气,见她这样,就出声逗弄道“怎么?这次不喊媳妇儿了?”
女子摇摇头,煞有其事道“因为我仔细想过了,媳妇儿没有夫君好,夫君尚且能宠你。虽然那家伙很坏,但待我还是挺好的。”
“是吗?他坏到哪儿了?”
“那家伙坏透了。”女子有些委屈地控诉道“他睡觉总是压着我,还凶我,身上老疼了。”
“他总是凶你吗?你身上哪儿疼了?”
女子瞅了瞅他后,就气闷道“在床上总凶我,身上哪儿都疼。”
阙煜“”他真的有轻点的啊,她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那你还想让他凶你吗?”
“不太想。”女子实话说道。
男子闻言轻一挑眉,问道“祁韶仪,你的夫君是谁?”
“阙夜阑。”
男子一脸诡计得逞的模样,接着逗弄道“那阙夜阑你要不要啊?”
女子像是得到了她的甜甜糖果,单纯地开心应道“要。”
男子脸上的阴谋得逞意味加重,勾唇一笑,“既然夫人想要,那为夫现在就给。”说罢,就把女子抱到床榻上。
床帘放下,一夜。这场鏖战过后,男子抱起劳累地不省人事的女子一起沐浴更衣,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准备安睡时,女子意识模模糊糊地爬上男子的胸膛,低语呢喃道“不想让你走,舍不得你走。”
是这样的吗?原来是不知怎么与他告别吗?这丫头。
“本王也舍不得你,小家伙。”男子轻吻上女子的额头,不自觉地抱紧了她。
在第二天清晨,孟言锡背着一大袋子的药来到了秦王府。
孔管家走上前问道“言锡,你这次也要跟着王爷去边关吗?”
“是啊,孔爷爷,夜阑受伤了不能没有人医治。”
“唉,跟去了也好,万事要小心呐。”孔管家叮嘱道。
“放心吧,有夜阑在呢,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孟言锡说着,便抬头看到穿着一袭黑甲的阙煜走下台阶,整装待发。
“哎,夜阑,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阙煜淡淡回孟言锡道。
在不远处的走廊上,那一袭靛蓝色衣裙的女子正平静地看着他远去。
阙煜快要走出王府大门时,跟在身后的孟言锡看了看那一点都不显着急失望的女子,叹息说道“你都要走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祁泽怎么看着一点都不着急啊。”
阙煜只是轻声一笑,不做言语。
北朔占据着整个北方,地缘辽阔,一众小国更是分布密集且地形复杂。为了能打下那些北方小国,让他们俯首称臣,北朔先祖就花了近上百年的时间。虽说这次只是再行平复一次,比起北朔先祖时的难度要大大降低。
但每次都要打入地区内部,抓住小国君主的后代并进行人员替换谈何容易?虽然对于阙煜而言算是较为简单的小事,但国家之多,地区之广,要全部平复下来所能用到的都是时间。
更何况这次是元平帝有意挑起内乱,更是难上加难,阙煜不费一番功夫,是很难轻易回来的。
走廊一旁的祝余苍术两人正热火朝天地说着话,苍术说道“我打赌,主子一定不舍得王爷走,肯定会出声送别的。”
“万一呢,可别忘了,主子向来冷淡待人,让主子出声送别可要比登天还难。”祝余并不这么认为。
“切,敢打赌吗?主子心里可是惦着王爷的,你别看她表现得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心里想着呢。”
“我才不和你打这个赌,这也太无聊了。”虽是这么说,祝余也悄悄望着祁泽的反应,两人期待着祁泽能出声送别。
“阙煜。”在男子一只脚踏出王府门槛时,女子终于发出声音。
男子回头望去,发现女子面容平静,眼睛微微闪着亮光,如那时他离开南楚向她告别时的一样。
“记得早点回来,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