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家的这天下,我郑蓉若是想要,便也取得。”
从始至终,郑蓉都只淡淡的看着他,既不愤怒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就连现在说要取他赵家的天下,也是连声音起伏都不曾有。
彷佛,只是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
也正是他这态度,却让赵宸屹感受到极致的轻蔑和无视,便如同烈火烹油。
又因为郑蓉的这话,骇得他心神动荡,第一反应都顾不得与她置气了。
“郑蓉,你好大的胆子,你无所谓,就连郑家孟家都不顾了吗?
这种话,也是你能胡乱说的。”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被这女人摄了心魄魂窍,不然怎么这种时候了他还是顾着她的?
就应该叫了皇城守军来,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抓起来,再将郑家孟家都打入天牢,等着处死才是。
郑蓉真想过要赵家的天下?她还真就没有想过。
她是要江山,但不是赵家的这个,不是因为她怕了,不敢了,夺不过来。
只是因为与她牵扯的人都在这赵家的天下里,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们赵家的这个天下。
刚才她说那话,不过说因为赵宸屹拿郑家个孟家威胁她,顾表明她的态度而已。
只是,赵宸屹听来就不是这样的理解了。
他只觉得这女人是疯了,她真当大顺朝几十万雄兵跟城外押送货物的那几个草包一样吗?
她刚才的那话,但凡是让别的任何人听去了,谁也救不了她。
见她竟然还是那副模样,是一点悔意都没有,赵宸屹心头刚压下去的那股火气就又起来了。
“你……”
他刚开口,却被郑蓉打断。
“赵宸屹,祖母逝世,我要守孝三年,我们的婚约也要推迟三年。”
一听她说这个,赵宸屹急了,“你什么意思?为了那么个玩意儿,你要与我断绝了不曾?”
他是真的急了,又生气又急,心也不断的往下沉,逐渐冰凉。
又听郑蓉说,“我不想与你过多的争执,离成婚的时候还长。
今日,你先回去吧。”
赵宸屹不敢相信她这是在赶自己,张了几次的嘴都没有说出质问的话来。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将自己与一个低贱的小倌儿放在一起去比较。
还,只为了争一个明显是连心都没在他身上的女人。
这一刻,无尽的悲戚讽刺笼罩住赵宸屹整个人。
不等他找到能回应郑蓉的反击,又听郑蓉说。
“我带回来的是清风楼的凤亭,以后他都会在庄子上,直到他想离开的那一天。”
这话,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又准又狠的捅进赵宸屹胸腔子里那一颗跳动的心脏,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
疼的。
彷佛是他整个人都被郑蓉这一刀捅了个对穿般,那道口子还在嚯嚯的漏风,寒凉刺骨。
“来人。”
外头默默听着的两人赶紧进去,“小姐,姑爷。”
“爷,夫人。”
两人也是心头打鼓,慌得很。
“送姑爷出去。”
她话落,赵宸屹视线已经从她的脸上收回,转身便往外头走,只字未言。
他通红的眼眶,还有紧抿的薄唇,都被郑蓉看在眼里。
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郑蓉这才收回了视线,垂头找起来被摔碎的玉簪。
“小姐,您真的就让姑爷……”
桃浪并没送赵宸屹,她更不放心自家小姐。
“去送他。”
郑蓉继续找碎玉,没抬头,语气笃定不容质疑。
“是。”
桃浪无法,只得追出去,送赵宸屹。
她到门口的时候赵宸屹已经上了马车,青黛什么都不知道,脑袋全懵的跟着京墨一起将昨夜才带来的物品往车上搬。
主子那能吃人的模样他是不敢多嘴去问的,京墨又只给了他个少多嘴快干事的眼神,青黛也就只能默默的搬东西,把所有的疑问不解都憋在肚子里。
看这情况,看来两位主子这一时半会的是好不了了。
不过,有一点桃浪明白,就算小姐如今再是有气,姑爷的身份没变。
刚才小姐是让她送姑爷,不是送五皇子。
所有,小姐心中有决断,等小姐气消了,姑爷还是姑爷。
马车已经掉头,物件也搬得差不多了,桃浪脚下快走几步来到车厢边上,与车内的姑爷说话。
“姑爷莫气,小姐如今是正在气头上,并非是真的要与姑爷决断。
等过些日子小姐气消了,也就过了。”
车内的赵宸屹双目紧闭,后背靠在车壁上,并没有要说话的欲望。
她在气头上,她凭什么气?有什么资格气?
就为了那么个东西,呵呵……
他站宸屹何其的可悲,在她眼中,连个小倌儿都不如。
如果今天死的是他赵宸屹,她可会为他如此不?
这女人究竟是有没有心?
那些日日夜夜的相处在她看来,都是什么?
他赵宸屹,在她看来,又是个什么?
东西都搬上了马车,青黛小心翼翼的向车内的主子请示,“爷,咱们走吗?”
桃浪都想把这个没眼力见的托下来揍一顿。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车厢内传出低沉的一声,“嗯。”
得了,本来她还想看看能不能留一留姑爷,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眼睁睁的看着姑爷的马车离去,直到再看不到。
“小姐可有吩咐把新来的凤亭公子安排到哪里?”
一回身就看到一个在前院伺候的丫头,桃浪拉着她询问。
既然人都领回来了,肯定是要先安排下的,也许小姐已经吩咐下去也不一定。
“回管事,奴婢刚才在厅外伺候,听小姐吩咐了孟春姐姐,说是要将新来的公子安排去与林良管事同住。
还说,有什么不清楚的正好就近问林管事。”
闻言,桃浪心中有数。
果然是姑爷误会了,小姐也没有说清楚,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孟春正好安排了凤亭,要去主子跟前回话的,就遇上了也往后院去的桃浪。
“你没在小姐跟前伺候,上哪儿去了?”
桃浪轻轻呼出一口气,无奈的道:“二位主子又闹了,刚送了姑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