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齐季不同,元瑞双腿一会交叠一会放下,在椅子上委来委去,不时地看向门口,他此时是很希望自家长辈在的,元家夫妇可与齐琨不同,要是知道自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必会把杜府闹翻天……
杜若峰落坐后向东方千鸣微微拱手,却是看不出一点尊敬之意,反而略有责怪的说:“千鸣啊,你说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不过今日有伯伯在,给你撑个腰,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句话让东方千鸣心中厌恶更甚,可还是要装出卑微恭敬的样子,躬身道谢。
“杜伯伯,我便直接开门见山,杜仲安派人绑了我家的人还有元瑞,还希望您能给个说法才是。”齐季在椅子上轻扣茶杯,闷哼一声,无视座上二人的虚情假意,午间烈日通过弄门罩在齐季碧色的长衫上,却因幽若寒潭的声音变成了一层严霜。
“这事儿还没搞清楚呢,贤侄怎好先下定论,”杜若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眯了眯眼睛,接着大腹便便含笑道,“我儿子可是去救人的,你们可不能狗咬吕洞宾啊。”
“就是啊,我弟弟可是善心大发去救人的。”另一个头戴高帽,转着手上翡翠扳指的人紧接着说话,是杜仲安的哥哥杜仲行。
“杜仲安又是如何知道,他们被绑架一事,并且还能清楚的知道人在哪呢?”齐季厉声逼问。
“熠城就这么大点,有什么事情谁还不知道啊!”
杜仲安哑声狡辩,有意将腰杆挺得笔直,后背泛起的水渍已经干涸,他想,反正都闹到这来了,必须嘴硬到底不承认,心中停不住地咒骂着廖羽,一次两次都是他出的好主意,一会非要拿刀过去砍了他不可!
“既然按你所言是东方城主所为,那他又为何要与我们一起去救人呢?”齐季知道这一家人是打算嘴硬到底了,只不过这火还没烧到完全,不能现在发作。
“说不定,就是东方千鸣抓了人贼喊捉贼,想博取你们两家的信任,才演了这出戏!”杜仲安明显激动起来,脸红脖子粗大声反驳,旁边杜家的其他人应声附和,杜若峰倒是还很淡定,一声不吭。
“那些绑我们的人身上的熏香,是杜家的莲花,我是齐家的人,总不会帮着东方城主说话。”夏梵如看不下去这些人的没理狡辩,扶着椅子站起来,抢过杜仲安的话,杏眼中水光潋滟,自信开口。
听到这,杜若峰自信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放下茶杯,上下审视起了夏梵如。
刚刚杜仲安告诉自己这件混账事儿时,的确是提到了一个丫头,闻到了什么味道,而自己那时正在这个儿子又自作主张没事找事的气头上,以为他是信口胡诌,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么个丫头。
杜家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却是都不约而同的把衣袖举到鼻子上,伸长了脖子分辨这自身上的熏香,片刻后抬起头来面面相觑,身上香料几乎淡不可辨,更别说分出是哪种花香了。
夏梵如看着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内心鄙夷,“你们分辨不出,不代表我分辨不出,不然,我们可以去丹心坊一一验证,看我能不能找出属于杜家的香料。”
“别说了。”齐季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身后,搭上她的肩膀,小声制止夏梵如继续下去的慷慨激昂。
齐季并不担心自己,若是可以不承担后果,他就算是屠了杜家这个祸害满门,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他担心今日夏梵如的言语会让杜家从此记恨起她来,若是哪天再一个不小心,发生昨天这样的事情,齐季不敢想象后果……
“谁信啊,说不定你就是东方家的探子呢,”杜仲安彻底犯了怵,磕巴挣扎,“齐季你可不能……”
“我也相信她说的话。”元瑞的发言打破了杜齐两家的拉锯,把杜仲安的话怼了回去,元瑞端着手缓步走到夏梵如身边,居高临下坚定的看着她,妖孽的脸再次勾起笑容。
转过身来,“杜仲安,这事儿我和你们没完!”本是直言正色的威胁,却在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后,少了几分威严。
“放屁!我看就分明就是你们三家串通好了,来诬陷我!”杜仲安已经激动得口不择言。
“你的意思是,元瑞自己把他自己打成了这个样子?”齐季迈开步子,走到元瑞和夏梵如身前,将二人挡在身后。
一句话让杜仲安哑口无言,元瑞从小娇生惯养,又怎么可能为了诬陷就把自己伤成这样。
连元瑞都站了队,杜若峰可是坐不住了,回头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杜仲安畏惧父亲,不敢再接话。
杜若峰也没心情真把人拉到丹心坊去验证一番,万一这丫头真有本事,岂不是更加坐实了罪行,今日自己到前厅来就是为了掩盖真相,护短来的。却没想到多了一个有“法术”的姑娘。
杜若峰快速转动手钏,侧身换了个方向,“千鸣啊,你看这事儿你干的,现在可怎么办?”
坐着看戏的东方千鸣,突然听见头上传来的呼叫,心下一沉,起身彷徨答道:“杜伯伯,这事我也是云里雾里啊,不知如何是好,要不就此作罢吧,我们……”
元瑞听话,瞬间大发雷霆,合着皮开肉绽的不是你,来这做什么菩萨,上前冲着东方千鸣弯着的身子踹了下去,把东方千鸣直接掀倒在地,被踹之人一脸吃惊委屈的看着元瑞。
“你说罢了就罢了啊,这事儿我说没完就没完!”元瑞不给人指责的机会,嘴像连珠炮一样蹦出咒骂之语。
这才是齐季想要看见的场景,火终于烧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一盏茶杯盖,从空中飞过,划过杜仲安的耳边,扎进他身后的墙壁里,脸颊连着耳朵流血的冰凉之感,让他颤抖侧目,大叫出声。
嚎叫声还未止,身边人好没来得及迎上查看伤口,就听见嘭的一声,杜仲安应声倒地,活活被摔晕了过去,齐季坐在他身上,依旧是那把熟悉的匕首,不同的是齐季的脸上带笑,没有丝毫愠色,却是冰冷的渗人。
“齐季,上次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不计较你打了我儿子,你要是在这胡来……”杜若峰看见儿子如板上鱼肉,匕首架在脖子上,寒毛直竖,寒意从头顶渗到了脚底,而他身体却无法移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