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表情怔住了。
纪遥:“我问你,他们家的钱哪里去了?她父亲到底生的什么病,是需要人参吊命的病吗?她弟弟念的是什么学?是需要一天交上一两黄金的学吗?”
香奴脑海中宛如一道惊雷劈下,震起无数的烟灰,一道道震得她头脑发蒙。
“既然已经思考到了这里,那我们再往下推测推测。现在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家里的人把钱全都囤了起来,用来日后给她弟弟娶妻生子,买官进爵。一面使劲儿的在她身上吸血输送给儿子,另一面还要不断的恐吓她,对她卖惨,可怜的铃儿一面被严厉的老父亲恫吓,另一面又被慈爱的老母亲日日哭啼抱怨着家里没钱……”
“双重欺压之下,万般无奈,做了这等错事,被逐出府,被痛打,到了家还要被父母抱怨,家里都已经没钱了,还要掏钱给你买药治身子……”
纪遥越说越乐:“人间有句话叫老成精,我觉得这句话真是集世间百态于大成的一句话,我从来没听任何人说,人越老越吃亏的。更何况孩子面对父母,无论是在道德伦理,还是在武力天性上,都是永远的弱者。”
香奴脑海里噼里啪啦炸个不停:“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到如此地步?难道不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吗?”
纪遥啧了一声,“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女人长大了是要出嫁的,算一算铃儿也快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不能再趴在她身上吸血了,当然是要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的吸上一笔大的!”
香奴呼吸急促,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难以自制。
她问:“你说这只是其中一条推测,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那就更惨了”,纪遥饶有兴致的用言语描出一出工具人的惨剧,“她父母好逸恶劳,不想工作,偏偏又想要享受,这个时候怎么办?自然是生孩子。”
“最好是生女儿,女儿都是工具,随便剩汤烂菜叶子喂养,四五岁就能做家务,照顾弟弟,六岁就能踩着板凳做饭烧火,再大一些,无论是卖去做童养媳,还是送到大户人家做丫头,都能源源不断的向家里送钱……”
纪遥摇摇头,重新提起笔,感叹:“这样一想,我们倒是都不如铃儿,铃儿小小年纪就能一人养一家,她母亲可能是生儿子落下病根了,不然不可能不再生妹妹的,不过也应该是因为此,她父母才如今紧迫的逼迫她往家里送钱,就是怕她出嫁了,没有妹妹顶替上往家里送钱了吧……”
纪遥声音渐渐低了,专注于手中的事情了。
香奴胸口剧烈的起伏,喘不过气,她几步跑过来,“我……”
话到口中,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纪遥,眼皮都没抬一下,问:“你觉得是父母爱孩子更多,还是孩子爱父母更多?”
“当然是父母”,香奴想也未想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愣住了。
纪遥也不介意,只是说道:“其实一个女人,想有人爱你,太久简单了,生个孩子就够了,只有孩子会全心全意的依赖你,爱着你,儒慕着你。但是母亲的爱与宽容一大半给了丈夫,一小半给了儿子,一丝一毫的都没有给女儿。”
香奴怔怔的落下了泪,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她哽咽:“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太残忍了。”
纪遥:“残忍的不是我,是人。”
她抬起眼皮,看向香奴:“如果我的两种推测都不成立,如果铃儿的家庭真的是因为他病重的父亲拖垮的,那你又觉得如何?”
香奴嘴唇翕动:“我……”
纪遥又笑了:“那我问你,如果是你家庭贫困,你重病卧床不起,需要大笔银钱,你会苦苦央求你女儿拼命挣钱帮你延续你那苟延残喘的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