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
香奴:“为何你说话总是那么针对的让人不舒服,你为何非要这么……刻薄?”
纪遥摇头:“错了,我只是喜欢逗弄蠢人。”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黑暗中,香奴深呼吸,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然后,她第一百零一次的自我想通,怀着仁爱以及救赎宽容之心,语重心长。
“没关系的,我理解你。”
纪遥唇角笑意更深,来了兴致:“哦?”
香奴坐起来,微微一笑,仿佛全世界的圣光都笼罩在了她的头顶。
“你没有一个很好的人生,没有一个很好的家庭,甚至,还停留在努力求生的阶段,原本,你是有可能得到幸福的……”
纪遥好奇:“哦?”
“你这么漂亮,今天那嬷嬷看见你时眼神都不一样了,某种意义上,你又那么的聪明,完全可以寻一个好的夫家,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用后半生的幸福来治愈前半生的不幸……”
香奴怜悯的叹口气:“只是……你现在这处境,连长得漂亮太过惹眼都成了原罪。我同情你,因为你从未得到过爱,所以你也不理解爱,你的人性,是被父母丢弃的,这不是你的错!”
“你说得对!”
她话音刚落,纪遥就附和。
香奴瞳眸微微睁大,她自认为话说的难听,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
然后纪遥居然承认了。
“你说得对”,纪遥点头,悠悠叹口气,“那一定很有趣,我嫁出去,在一个和相府后院差不多的后院中,孝敬着别人的父母,整饬着别人的小妾,孩子,还要大着肚子,为别人家传宗接代,然后!”
纪遥话锋一转,“在我的如意郎君认为自己高枕无忧,和小妾抱着寻欢之时,我一把菜刀砍死他!”
纪遥说的津津有味:“他的宅院是我的,他的小妾是我的,他那整天颐气指使的老爹老母只能跪在我面前求饶,他的财富爵位一切都由我腹中出来的嫡子继承,而谁也不知道,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跟他半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想一想,的确幸福,忍辱负重两三载,一朝升为人上人”,纪遥感叹,“你说得对,后半生如此,定能治愈我颠沛流离的前半生。”
香奴张着大嘴,震惊的看着纪遥。
半晌,她合住自己的下巴,默默爬到短榻上睡了。
然后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大红喜轿来到相府,接走了新娘子纪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新郎官一表人才,坐在高头大马上,大街上昭都平民纷纷称颂郎才女貌。
然后画风一转,这些红全部都开始流动了起来,变成了腥甜黏腻的鲜血,缓缓流淌下来。
香奴震惊的抬头,就看到纪遥挂着与平日里一样温和清婉的笑,半张脸染血,手里拿着一把屠夫的菜刀,一刀一刀砍向床上的两个血人,
“杀猪刀,一刀一个如意郎君”,纪遥一边砍一边还念念有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就算不是你的,大家也都认为是你的,现在你的全都是我的了……”
香奴张大嘴巴,就看到纪遥缓缓转过头,“你说的真对,我终于收获了我的幸福后半生!”
这一幕,真是心理阴影。
“啊啊啊啊啊啊!”
香奴惊醒,从短榻上滚下来,吓得好一会儿分不清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