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在京城东西南都有庄子,赵念蓉所在的,就是城东的东闲庄,离迟纭去救自己的那处地儿也只有五里路。
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戚容珩的马又是宝马,自是比迟纭自己的马车要快的多,不过两刻钟不到就到了庄子外头。
因着迟纭并未打算就这么光明正大进去,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过来这儿,是以一行人都下了马绕到后院高墙处,一个个翻墙翻的利索得很。
迟纭都还没来得及让芷棋带自己进去,就已经被身边的人给搂住腾空而起,再一晃人就已经在了院里头,看着身边这几人,不禁又叹了叹,面上愁愁苦苦的。
瞧出她的心思,戚容珩暗笑不语,虽然他有心教她,但她是被自己师父说的不能习武的身子骨,他也不能去勉强,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才后悔莫及……
几人行了一段路,待看见那处亮着烛火的屋子,戚容珩才停下脚步道,“我在外面等你,自己小心些。”虽然里面只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可人一旦到了这般地步,便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了。
“好。”迟纭认真点了点头,她知道戚容珩是不想让她因为他们几人在而敛了些狠心手段,其实她也不想让戚容珩看见自己那般。
应完迟纭就领着芷棋向那间屋子走去,戚容珩就站在原处看着她逐渐走向光亮,心底忽然有些想要抓住她的感觉。
“主子,等会儿真要领迟小姐回阁?”云朗也看着前面那两人背影也若有所思的问道。
在他心里头若是自家主子主动领了哪位女子去思南阁,便是相当于给思南阁领了个女主人回去了……
“不想去肆牢就别说话了。”没等戚容珩回答,竟是云炎难得的理了一回云朗。
他也是对自己这个兄弟无可奈何,这任谁都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对迟小姐有了别样心思,好不容易铁树真开了花,这个呆子这样不是去找罚吗?
云朗闻言一脸难以理解的模样看着云炎,实在难以想象自家主子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有一天竟会栽在了这样一个神仙道道的女子手里?
作为一个自幼习武耳里非凡的人,这两人的话却都没入戚容珩的耳,她的眼中只有已经走到门边站在亮处的女子,和她说过的那句话——“都说顺水推舟,但人啊,总会被逆着推,一直向自己不喜欢的地方去,看不见以后,最后连自己从何处来都快忘却。”
她到底是从何处来的?她可是不喜欢盛朝?她是否已经想起了自己的来处?明明才说过她不喜与自己相处,那个向他郑重而行的礼是为何?她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最后,她是不是有一日终会回去?
心里太多的问题希望被解答,可戚容珩清楚,还未到时候,不论是自己师父还是迟纭,都没打算跟他言说这一切,那便等着吧,她迟早有一日会跟他敞开心扉的……
虽是庄子,但还是会偶有人走动,三人立了一会儿就隐去了暗处,迟纭和芷棋也已经进了屋。
屋中简陋的很,一桌二椅一榻,桌上还有一大堆绣布绣线,还有一副没绣完的手帕,烛火虽燃着,却不见有人活动,一看便知是这屋子的主人不喜黑夜,才会安寝时也燃着烛火。
这段时日除了向妈妈极少会有人来推开这扇门,可这会儿夜深,白日里做绣活已经累得够呛,向妈妈也是不会来打搅的,床榻上躺着的自是赵念蓉,那微皱着的眉头瞧着似是睡得不安稳。
得了迟纭示意,芷棋上前几步到了床榻边,随后拿起一旁的剪子冰冷的刃拍了拍赵念蓉的老气蔓延的脸。
本就睡得不安稳,再猛然脸上有了凉意,赵念蓉一瞬间就醒了过来,看着面前有些熟悉的面孔,感受着还停留在颈侧上的凉意,此刻从心底漫上了一丝颤抖。
“夫人倒是镇定自若。”迟纭说着随意翻着桌上的绣品,像是在逛绣铺一样。
这般情境赵念蓉也未喊出来,证明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若是要叫也叫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多受些苦。
听得迟纭的声音,赵念蓉瞳孔放大了些许,却因着颈侧的剪子不敢动弹,只能假装冷静的道,“你可知道弒母是大罪,若是今日你做了,大牢是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倒是还真像那么回事,可迟纭一个要帮人覆了皇权的人,会怕这么一个恶毒妇人的话?
“那夫人可知沉童是什么罪?”迟纭放下了手中的一块绣着慈母三辉的帕子,抬起眼帘时杀意毕现。
盛朝对孩童倒是保护得周全,但凡跟孩童沾边的事都有律历法规,这“沉童”一项是最重的一条罪,犯此罪者执沸煮之刑,这么多年来倒是也未有人触犯过,所以也无人知晓这沸煮之刑到底有多恐怖。
可越是没有被执行过的刑罚,就越是容易让人心里生出强烈的恐惧。
果不其然,赵念蓉听得迟纭这话后身子便一颤,只感觉颈侧的剪子愈发刺骨的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小蹄子若不想进大牢就放开我。”
一个能生出那等恶毒心思的人,怎可能轻易认错,要知道她在迟惟运面前都没为自己红杏出墙认错。
“好好和小姐说话!”芷棋眼中寒芒一闪,手下又用了些力,那锋利的刃就快要划进那尚还算细嫩的皮肤。
赵念蓉却是冷哼一声,“弑主之罪死,你要敢动手便等着和你家小姐道别吧!”
芷棋闻言正欲将尖刃划下去一些吓吓她,却被迟纭喊住。
“好了芷棋,”迟纭几步走了过来,立在榻旁低头看着明明害怕却还在故作冷静的赵念蓉,“时间宝贵的很,办完事就得回去了夫人也要早点休息,你说是不是?”
看出她眼中的腾腾杀意,赵念蓉忽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直觉自己今日真是死定了。
芷棋点了点头松开剪子,却哪知又点住了赵念蓉的穴道,随后掏出一颗药丸来掰开她的下巴给喂了下去,赵念蓉身体动不了,神情却精彩,抗拒之意晃晃然。
“夫人可知自己刚吃的是什么?”迟纭神情天真的问,不等她回答,便又道,“那是夫人用过的绥失散,不过夫人用的是那时的老药材,现在的药效可好了不知多少了了。”
看着赵念蓉开始惊慌失措的神情,迟纭嘴角微微翘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对恶人最好的惩罚,当然,不包括那些没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