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头无论何时都是光亮的,可这光,却再也照亮不了凤雎宫,往日里庄严肃穆,现今却萧索的很,平日里宫人来来往往不知几何,现如今却只有寥寥一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座冷宫而非国母之宫。
这么一比,庆安殿就不知有多热闹,殿内笑语欢声,殿外宫人林立,连那院中的花草,看起来都比凤雎宫要鲜活。
而那天牢中的人,不见天日之下只能是悲悲戚戚疯魔成活,今昔往昔,不过须臾,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夕云阁几人相谈不过半个时辰,戚容珩便先行离开,迟昂杰只再嘱咐过迟纭几句也走了,想必是要去好好消化消化今日的所听所感了。
迟纭才送迟昂杰出了院子,哪知转身就看见明明已经走了的人又站在她的面前,心里也只能说一句回来的刚好,毕竟哪怕他没回来她也是要给他带话的。
“今日可要出去走走?”戚容珩走近了一步,极其认真的问。
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他在邀约迟纭相会,可迟纭自己却再明白不过,这是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昨晚交到他手里的几个混蛋,顺便再看看能让思南阁暗卫叛变的那样东西。
不过这两个她都没兴趣,只不过她要去的地方跟戚容珩要去的地方顺了些路,昨夜太匆忙也有事在身所以没去办,今日却是能去走一趟的。
“那就劳烦亥时到茗云馆来接一下小女子了。”说着迟纭抬眼相望,闪着些许的亮光。
戚容珩眸色幽深点了点头后便闲庭阔步的离开了,迟纭看他进出自己院子的姿态总觉得哪一日会被谁抓个现形……
“小姐。”
正看着,便见芷棋进了院门,迟纭脸上的浅笑渐渐收了回去,等人到了身前问道,“如何?”
芷棋在赵家送聘离开后就去了茗云馆,自然是被迟纭喊去看那个自己的情况的,现在却只见她摇了摇头。
“岚姨说那位姑娘昨夜开始就未醒过,可陈大夫也看过好几回,都说脉象与常人无异,不该如此,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此话入耳迟纭心间愁了一愁,虽说如果真醒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这不醒也不行啊,这就让她看着自己一直昏睡着?还是就只能去找那老头想办法了?
思及此,迟纭也知道这昏睡无关伤情,既然无关,那就得找逾尘问问了。
“辛苦了”,迟纭抬手拍了拍芷棋的脑袋,“我写信去问问那老头吧,还有今夜我得出府一趟,你可要跟着?”
听得此问芷棋就知自家小姐定是有了能保护她的人,但还是道,“夜里安危难料,小姐的安全婢子不想再有疏忽。”
迟纭心中料定她会如此言说,便笑笑道,“好,那你陪我去吧。”
主仆二人温情脉脉,屋檐下站着的芷画却轻瘪着嘴,似是有些不开心的模样,迟纭进屋时注意到,心中暗自笑笑,路过她时也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这小姑娘的嘴角立马就扯了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迟纭。
忙忙碌碌了一天不得消停,迟纭总算是得着机会歇一下,可才歇上半个时辰,就说要用晚饭了,刚睡醒着实是没什么胃口,便没让小厨房别做她的份了了,芷琴几人自是操心,直到迟纭说去茗云馆吃才没继续唠叨下去。
直到泡在浴桶中,迟纭才呼出一口气,身心尽数放松了下来。
方才睡着时她做了一梦,却奇怪的很,梦中她在一片没有尽头的荒芜之地,她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好像就永远被困在那个中心,可突然间她的面前出了一扇门,正当她要推开那扇门时,却有人在喊她,继而就醒了过来。
那梦实在让人如身临其境一般,梦中的她惊慌无措,现实中的她亦是冒了一身冷汗,醒来时心口也跳个不停,可之前从未如此过,今日这番,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让湖面荡起了阵阵涟漪难归平和。
但终究还是梦,迟纭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便也无暇去顾及这个,任由芷琴几人将自己收拾好便和芷棋出了府,赵川依旧驾着马车等在了那小巷中。
却哪知刚上马车迟纭就被告知说戚容珩已经在茗云馆了,可这会儿离亥时还早呢……
果不其然,迟纭一行到时那门口站了两人三马,迟纭分别瞧了一眼充当守门神的二人后进了门,便见着自家掌柜正候在戚容珩身旁冷汗涔涔。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赵叔想当年叱咤江湖,哪怕面对华明渊都不见得会犯怵,会被戚容珩弄成这样?
“赵叔,”迟纭走近了两人,悄着声在赵全明旁边问,“怎么了?”
哪知赵全明并不正面作答,反而搪塞道,“小姐宽心,就是这位爷喝不惯我作的茶说了几句罢了,今日账还没算完,小姐自便。”
说完也不管迟纭反应便转身去了柜台,那身影怎么瞧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迟纭看了看赵全明又转回头看着面前闲情雅致好不自在的某人。
“你跟赵叔说什么了?”越看越不对劲,干脆就直接问好了。
戚容珩将自己手中的杯盏放下后起了身面对着迟纭,笑着道,“本公子不过是想跟大名鼎鼎的玉泉刀客切磋切磋而已,顺道替玉兰夫人问候问候他。”说罢便转身向外头走去。
“天色已晚,小姑娘抓紧些时间。”
懒懒散散的声音传入迟纭耳中,心中顿时升起些不可思议来,若说他知晓赵全明是玉泉刀客倒也说的通,可这玉兰夫人他都知晓,那就有点让她惊奇了!
因为这玉兰夫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全明的同门师妹,早些年因为利益牵扯所以二人彻底翻了脸,赵全明也是那时退隐江湖来了这盛京城。
这会儿迟纭算是知道为何赵全明一副惊了魂的模样了,毕竟他和那玉兰夫人之间可用一句话来形容——要么你死要么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