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星空,三皇子府书房。
“最近太子手下的人愈发嚣张,先生有何见解?”
华沅然着一袭墨色锦袍背手而立,探究的看着案前的男子。
他看起来尚且没至而立,与华沅然的年纪都不相上下,但周身气质却熟成的很,俨然一个已经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华沅然这声先生喊着倒也不违和。
这,便是齐莀了。
“太子早些年仗着丞相威风才得以稳坐多年,如今丞相病弱,连朝会都许久未出席,余下的那些,便也不足为惧,殿下莫要担心。”
华沅然微锁着眉,“母妃说这几日父皇又开始服药了,总觉得这盛朝,要变天了”。
“不知殿下与户部尚书可交谈过了?”齐莀并未接过他的话说下去。
华沅然眉头又锁紧了些,神色有些莫名的不耐,“也不知他是真忠心还是另有其主,不管本殿与他说什么都有些距离”。
闻言齐莀似是有些好奇,“按理来说殿下与户部尚书还算连着份亲的,怎的就如此生疏了?”
“要怪只怪母妃当年看不起他,在他带我那个名义上的姨母回门之时冷嘲热讽的奚落了一番,这才结下了梁子,现在母妃后悔也来不及了”,华沅然说着无奈的摇摇头。
但凡当年他母妃不那么出头去气他那个姨母,而是将那表面的姐妹情谊维持住,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久都笼络不到这个姨父了……
“殿下可还记得您有一个有些血缘关系的表妹?听说您那个表妹最近好似又重得了她父亲的宠爱。”齐莀若有所思的道。
“先生是说……”
华沅然抬眼与齐莀对视,话只说一半,齐莀就微微颔首,华沅然心中了悟,当下便唤了人去调查那个“表妹”,齐莀敛下双目,藏匿下了其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在这同一片星空之下的四皇子府,就显得安静了许多,甚至还有些寂寥。
此处书房才真当得起书房二字,入目皆是排列整齐的书架,其上的每一册书籍都是整理的再齐整不过,足矣见得这儿的主人是个爱书之人。
而在这些书架另一边的桌案上,有一副尚未画完的女子画像,但那发髻上的绕着金丝的玉簪隐隐得见……
一道黑影从旁闪过,目光似是在上头多看了一眼,随后便消失在书房一路径直去了思南阁。
“主子,三皇子派人去查迟小姐了”。
此人对面坐着的,正是刚从悦仙楼出来的戚容珩。
“齐莀可有口信?”戚容珩手中拿着一沓今日刚规整好的各处情报。
“齐公子说这两日三皇子要去跟迟尚书约见,约莫是商谈结亲之事”,暗卫答。
“那位四殿下可有动静?”戚容珩又翻了一张,继续问。
“并无异常”,说完没多久,这暗卫突然想起了什么,纠结了一瞬开口,“不过属下在书案上看见了一副没画完的女子画像,从那发髻上的玉簪来辨认,好似是……迟小姐”。
最后这三个字出来,云炎目中有了些好奇之色,戚容珩翻着纸张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笑,“一见念心间,也太老套了些,没想到那个书痴还是个情痴”。
暗卫不敢接话,告了礼便退了下去,戚容珩继续看完那些情报,云炎迟疑了一下道,“主子,可要派人去四皇子府?”
这些皇子府中四皇子府是戚容珩唯独没有放眼线的,其实一开始也是派了人去的,但是每每传来的消息都是没动静。
最大的波澜也就是华沅漓和荣贵妃母子不和的事了,但这个不和也是因为华沅漓没野心的模样在荣贵妃眼中实在碍眼,连华清仪这个亲妹妹都不爱与他亲近,更别说一心向上爬忙的不行的华沅然了。
后来戚容珩还去亲自走过一回,连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四皇子府的眼线也就被撤了出来。
现在云炎再提出,无非是因为华沅漓跟迟纭有了些牵扯,而现在迟纭背后的,是尚书府。
谁知戚容珩依旧淡淡,“不用,他看起来有些书呆,但不是会钻死角的”。
在他的眼里,华沅漓不是那种掉进情井里出不来随后为之疯狂的人,如今这点小苗头,倒是让他觉得有趣,迟纭这才出来没几回就被人惦记上了,也不知道日后他还得替她解决多少麻烦,那老头让他护着些他这小师叔,这可是师命难违啊……
而被提及的迟纭,现在正在去兴德堂的路上,明日一早她便要去陵华寺,那早请自然是去不了,而按着该有的礼,她得待上五日才回府,今夜便是先去向老夫人请辞。
去的时候倒也“碰巧”,迟惟运也在,真是“恰好”合了迟纭心意。
迟纭进了堂行过礼便说明来意,老夫人自是直接允了,迟惟运有些沉默,只到最后才跟迟纭说了一句“保重身子”,迟纭应下后正欲回夕云阁,又听他唤住了自己。
“父亲还有何事?”
迟惟运看了一眼老夫人,随后道,“你亲外祖母生前与现在的袁侍郎家的老夫人交好,现在袁老夫人有意与我迟家结亲,那袁家的嫡子,你如何看?”
此话入耳,迟纭心中暗笑,一个多月了,因为这件事她的命都差点丢了好几回,现在竟还能在这亲耳听到,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兹事体大,女儿不敢妄自言说,如若父亲非要听女儿一句话,那女儿觉得若真要结亲,也是嫡配嫡,女儿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这番话竟是全然不理会迟惟运前头那句特别强调的话,可她后头的话又属实将自己和尚书府拉低了一些,听在老夫人和迟惟运耳中也是有些不适,但迟纭这副苦笑的模样,又实在是让人可怜得紧。
“三丫头莫要如此”,老夫人开了口轻声安慰,“我尚书府的门摆着这,我迟家的的女儿自也是优秀,这京城那些朝臣府上的优秀子弟也都是配得上的。”
“谢祖母宽慰”,迟纭点点头,“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等大事祖母和父亲决定便好,女儿不敢多言,女儿还要去收拾去陵华寺的物事,便先告退了”。
迟纭倚身一礼,老夫人点了点头,迟惟运也摆了摆手,迟纭这才得以脱身。
这事儿迟纭可不急,毕竟她那么早成亲,对小国公爷可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