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幕降临,白府皇后的闺房中窗下人影恬静,正一针一线的绣着东西,旁边的女子站立伺候。与此同时白秀华正看着王府的后墙心中犹豫,不敢跨出一步。
白瑾靠在树上,满脸无奈,“去便去,不去咱们就回去,你犹豫个什么?”
又不是没来过,今日怎么矫情起来了?
白秀华穿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只画着淡淡的妆容,卸去了皇后的一切,她现在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可是心里的事如何能劝服自己仅仅是为了看好友呢?
想起那天太祖父的话,白秀华秀总觉得心里沉闷不解。
太祖父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去不去?要是不去我们回去吧?这可有点冷,你要是病了,皇上饶不了我。”白瑾揉了揉胳膊,看着四周的黑暗,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是啊,你要是病了,皇帝也饶不了我。”
突然的声音让两人都抬头,不同的是白秀华是惊吓,而白瑾则是意料之中,反而松了口气,“好了,这下不用决定了,和以前一样两个时辰后,我来接你。”说罢,环着白秀华的腰,带着人飞身入过了墙头,随后就翻墙离开了。
府邸里灯火并不是很明亮,自从那个人不知所踪后,战王府的灯再也没有真正的亮过。
清风瑟瑟,竹林哗哗作响。白秀华上前扶着梯子,卜月一步一步的下来,站定。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你,到底是来了。”
“我......”本是无话不说的人,此刻却说不出来一个字。白秀华直接的自己那一抹笑扯的很是艰难,“我可以告诉你,我来并不是有着一定要劝服你的心,但是却也不否定,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一丝期盼,你会答应。”
卜月穿着是单薄的睡衣,外面只披了件暗红色的斗篷。她的容貌当真完美的遗传了明妃娘娘,一双眼睛喜时如沐春风,怒是寒冰透骨,一动不动的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的心总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白秀华亦如此,低下了头。
她,对不起卜月,当站在墙外犹豫的时候,已经是对不起了。
卜月足静看了她一刻钟的时间,直到手脚都冰凉了才上前拉着她的手往花园中的暖亭走去。那里四面用棉被遮盖,里面燃了炭火,很是暖和舒适。
中间的桌子被移走,地上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小方桌上,摆放着白秀华最喜欢吃的点心。暖着的茶壶里是亦是她最喜欢喝的茉莉花茶,一切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她总是这么细心。
“以前,很多人都说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很像,父皇也这样说,我也一直这样觉得。因为小时候嫂子也经常到宫里玩,可是我总觉得她性格太软弱,没意思。你不一样,你看着软弱,可却满肚子的胆。”
突然说起幼年的事情,白秀华看向卜月,眼底亦是有些温和,道:“儿时不知怕罢了。”
“是啊,儿时,想问题总归是那么简单。只觉得表面乖巧听话,便是万事大吉的。”
白秀华怔了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卜月,见她明媚的眼底含着笑意,却总觉得那笑让她凉至心底。
“月儿,我今日来并未......”
“既然太后会知道,你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来?”卜月打断她的话,缓缓敛了眼底的笑意。她身体做的极直,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人。
白秀华只觉得心里咯噔一跳,眼底的慌乱显而易见。
她为什么要特地悄悄的来,明知道太后会知道?
因为......
“因为你不想听到是你的原因我才会去和亲的那些闲话。”卜月淡淡道,推着面前斟好的茶到白秀华面前。
面对对面的心思和已经某种意义上的背叛,她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可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卜月却让白秀华心底隐隐感觉到事情正在向她无法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卜月浅浅一笑,示意她喝茶,淡淡道:“我从来不说,不代表我什么也不知道。华姐姐,你知道吗?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父皇去世,你也被许配给了现在的皇上,我也去了湛江。三年前决定回来的前夕我还在想你,猜想得那么好的感情会不会因为那些恩怨烟消云散。可是那晚,你趁着夜色从墙头爬过来寻我,你对我那一笑,我那一刻觉得你同我当真是一类人,活该一辈子的好朋友。”
卜月眉头紧锁,语气微重!
白秀华依旧没有说话,五指却嵌入了掌心。
“后来,你多次寻我,我很开心。那个时候我觉得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也定不会同你绝交。”
“可是,今日我突然觉得我们是不一样的。”卜月直直的看着白秀华,清秀成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华姐姐,我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去为难你,从很久以前,我就这样想了。所以,我哥的失踪那么疑点重重,我都没有同你提过一句。”
白秀华猛然抬头,嘴唇似有颤抖,面前的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可是这个姑娘却因为自己那一家子的原因耽搁至今,独守在这个空荡荡的府邸。
其实,她该是一直亏欠她的。有时候没有作为,就是最大的亏欠。
可是,她却从未在意,从来不肯让她为难。
白秀华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心被揪的生疼。原本准备了许久的,不论多么得体的话,此刻都说不出一句!
猛然起身,颤抖着手去拨开那厚重的帘子,脚步似乎有些踉跄,脸上扯着笑,回头同卜月道:“我,我先回去了,赶明我再来看你!”眼泪掉落,她似毫不知觉。踉跄间,袖子里的精致盒子扑通落地,白秀华忙将东西捡起来,捂在怀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