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赢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南风,却见他满眼惊恐的看着自己!
她,怎么了?
四目相对,南风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脑子里的画面却怎么也压不下去。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捂住了脸,闷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梦到......”
我,想家了。
南风仰起头,本想抑制住情绪,可是一想到梦里的莹莹就忍不住鼻子发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我想回家了。”嘴巴忍不住的颤抖,南风仰着头,眼泪滑落道下巴处,低落,一下下的打在毯子上。
卜赢皱眉,眼底心疼几乎溢出,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身在这个地方的绝望是一点一点密密麻麻的侵蚀着内心,不是笑容就可以覆盖,可以揭过去的。
卜赢一直知道这个姑娘的脆弱,只是她习惯了什么都笑着面对,用忘记来抵抗软弱。
那晚的事只是一个爆发点。
两人都沉默了,南风不想在外人面前哭,事情都过去了,那威胁生命的豹子将会成为他们的食物,有什么好哭的呢?仰着头,想着记忆力都快要模糊掉的人,南风裂开嘴笑了。
突然低头利索的抹掉了眼泪,看卜赢狼狈的坐在地上,膝盖和两只手上都裹着兔皮,但是也磨得不成样子。微微蹙眉,环顾山洞,门已经被修好,火堆也都明亮着,那边似乎还有热水在冒热气。
南风连忙起身,后背的疼痛让他动作滞带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立刻上前把卜赢扶到床上。
“我睡了多久了?”
南风下意识的把石板递给他,可是这次这个人却没有接。南风有些疑惑,却见那个人缓缓开口,“两日。”
山洞骤然静了,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南风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歪了歪头,眼底似又噙了泪水,“你说什么?”
“你睡了两日了。”卜赢对她浅浅一笑,“南风。”
“呵!”南风突然笑了,扭过头擦了眼泪,看向卜赢最终所有的情绪只能对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抿着唇,朝山洞外走去。背后再次响起那人的声音。
“去做什么?”
南风勾唇一笑,朝后摆摆手,“厕所。”
外面,又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门口的雪地上却能清晰的看出两条深深的痕迹,想起他膝盖上的兔皮,南风笑了笑,眼泪却总是打转。那痕迹到过旁边的兔子窝,那痕迹也到过大门口处堆积的柴堆。
他腿都那样了,还不忘记喂她的兔子。这个人,还真是傻不拉几的。
回到山洞的时候,卜赢正发呆,南风回来带来一阵凉风,正两手搓着哈着白气。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如同以前一样说道:“外面太冷了,我们今天熬点鱼汤。对了,院子里的那只豹子吃完饭剥皮吧,不过我没弄过这么大个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剥完整了。”
走到兔子窝旁边,那三只小小的兔子正和大兔子蹲在一起动着三瓣嘴欢快的吃着半干的草,似乎又长大了些。摸了摸它们的耳朵,,才看向卜赢,笑道:“刚才我跑去瀑布边了,那里的水正冒着热气,可是还是可凉可凉的。不过我去南边从雪窝子里拔了草药,这几天你应该都给我用完了吧?这些草药都干了,可能需要用水熬一下。”
她其实并不吵闹,只是太过寂寞,所以总是把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出来。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卜赢笑了笑。而这次他不光能点头,还能说:“好。”
南风身上的伤依旧在疼着,可是到底不影响走路,总不能现在还让他爬着去干活,那样太不人道。
烧好水,倒了半陶盆,费力的搬到桌子上。
“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卜赢神色突然有些躲闪,但是在南风的目光下依旧把手拿了出来。
自从那次打碎石板伤了手后,听她的,他不会再轻易把自己弄伤。可是这次,他没办法,他得照顾她。虽然已经裹上了兔皮,但是手上依旧磨了几道血痕,并且长了冻疮。
其实,手上的并不严重,膝盖,脚上的才严重。
南风看着那手足愣了四五秒,说不心疼是假的,他原本的手特别好看,骨节分明,看着就禁欲。可是如今,那双高颜值的手划上了疤痕,长了冻疮,胖了一辈。
“呵!”被自己心里的难受逗笑了,南风瞥了一眼卜赢,把他的手放进了盆里,水温正好,有些微烫。
两双手交叠在一起,一大一小,小的比大的还惨不忍睹。
南风手上的冻疮,比卜赢手上的要长的早得早。
“你瞧你这手,糟蹋了。”把他的手死死的按在了水里,南风没去看他的眼睛,只盯着那只手,浅浅笑道:“以前呢,你是脸好看,手也好看。现在呢,手肿成了猪爪子,脸也......”抬头认真的看着她,最后噗呲一声笑了,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整个一大叔?”
胡子这两天疯长,皮肤蜡黄,黑眼圈几乎掉到了地上,真是......不忍直视。当然,他还是很帅,但是因为见过颜值的高峰,所以南风不怎么能接受。
卜赢嘴角却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对于南风的揭短毫不介意。手上温乎乎的是水,也是她的手。
水微微凉了,南风才让他把手拿出来,想了想挖了点兔油抹在了他手上,自己却嫌油腻严厉拒绝。又重新倒了水,让卜赢撩开裤腿,这次卜赢却犹豫了。
“那你自己烫一下也行,膝盖上用布滕一下,水凉了再叫我。”南风以为他不好意思,便准备出去,谁料身后那人突然道:“你给我敷。”
南风乍一听这话,心里就莫名的生出来一股子叛逆心里。什么叫你给我敷?这命令的语气,不过倒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这少爷脾气太可气了。
不过,在转头看见那人撩起的膝盖上的青紫后,南风心里的一切不满都烟消云散。
他腿上并没有腿毛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他腿很白皙这她也是一早知道的。可是如今,那原本该白皙的膝盖上却青紫的发黑,甚至要溢出学的模样!
他,在地上跪了多久?
“快点,冷。”
南风垂了垂眸,默不吭声的上前去伺候某人,虽然她现在身体也很懒,虽然她现在背上也挺疼的。但是,没办法,自己或许就是劳累命吧。
用湿布把膝盖上的青紫完全盖住,南风轻轻的揉着淤血,“有点疼,你忍着点。”
“南风。”
头顶传来声音,南风微微蹙眉。他的声音很粗糙,并且很低,嗓子应该是没有好全,目前该是不要轻易说话才对。
“你不用多说话,好好养着嗓子是正事。”
卜赢默了默,看着那个坐在床边给自己揉腿的女孩,想到这两天自己的心急如焚,想到她睁开眼睛时自己的欢喜,再想到她刚才恐惧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的疼。
卜赢伸手放在了南风的侧脸,轻轻说道:“出去后,我娶你吧。”
膝盖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那女孩本下意识躲开的脸因为卜赢突然的话停了。南风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卜赢,见他眸子里的认真,眉头紧蹙,眼底满是复杂。
这个答案,意外,如果较真来说或许也不算是意外。
对于一个细心照顾自己几个月的一个年龄适当的女孩,的确很容易产生好感......
南风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打乱了那一句的胡思乱想。卜赢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眉,“你做什么?”
做什么打自己?
南风下意识的扯出微笑,“你,开玩笑有个度啊。”
“我没有开玩笑。”
南风:“......呵呵。”南风干巴巴的笑两声,低头继续揉着他膝盖上的淤血,“那个,水快亮了烧一次不容易,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有空再说。”
极快的给他揉好了腿,南风又给了他一盆热水水让他烫脚,然后就找了个给兔子找草的事情开始往山洞外跑。
卜赢拳头紧握,对着那身影说出了心里的问句,“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好感吗?不然,你为何对我无微不至,为何在危险到来之际挡在我的身前,刚才!”卜赢气息都有些紊乱。
“你刚才,又为何那样与我一起洗手!”
南风陡然停下脚步,心里迅速给自己找着答案。
为什么来着?
忍不住苦笑,不敢回头,“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是害怕你死了,没人陪我,不然我不吓死。我挡在你身前,别说是你,就是一个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我也会,这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这个绝对是真的,以前她在过马路的时候,遇到一个小孩差点被车撞倒,那一瞬她什么也没想,一下子就冲过去把那小孩推走了!这事哪里有时间考虑呢?
至于刚才和他一起泡手......
南风只感觉脸上突然有些发烧,揉了一把脸道:“那是因为我不想再烧水了,太麻烦了。水是我从河边费劲扛回来的,你又没费劲,你当然不知道其中艰辛!”
南风回头,为自己找到这个理由感到骄傲,趁机还给了卜赢一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你这样很影响我们以后的相处哎!”
说吧,逃也似的跑出了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