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一世，长思最讨厌的人是盛宣怀，那么这一世，这个荣尊必定是景寒宵的。

她坐在剑上咬牙切齿，心里盘算着如何把他抽筋剥皮，甚至对比着他的身形开始估量该用多长的绳子捆，多大的锅煮。

瑟禹水多，景寒宵的剑大部分时间是在水上滑行。

长思就着被长剑激荡起的一圈圈波纹看天，好像整片蓝天也皱成一张诡异的笑脸。

她原本愤愤的心平静下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芳尘阁越来越近，长思莫名感受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浅淡着传过来，没入水中，像漾出一个人脸的笑容。

原来如此，倒是又错怪了景寒霄，这种危险甜腻的感觉——“是那种香味！”长思噌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尽量让自己什么也不想，你们也尽量想些开心事。”

景寒宵也收起了方才不正经的模样，额间因自降灵等而变成浅青的灵石隐隐变成湖蓝色。那是长思没见过的一种颜色。

“你的灵石怎么回事？”长思道。

景寒宵：“跟绾音一样特异体质，从小就这样儿。”

越来越近，香气也越来越浓，他们落脚在芳尘阁所在的小城边，因为香气实在太浓，便每个人都开了一层护体结界。

走了一会儿，长思看见有两三个人笑着勾肩搭背，再仔细看，这个小城里似乎每个人脸上都漾着笑容，仿佛集体融化在一种不知疲倦的快乐中。

这绝不是正常状态，景寒宵拉住一个人问道：“请问芳尘阁怎么走？”

那人道侧身指了指远处一坐高耸建筑：“看到没？就在那儿。”说完打量了他们三人一圈，笑着问：“外乡人也知道咱们这里来了位女神仙吗？”

“神仙？”长思走上前。

“你们找芳尘阁不是去看女神仙？”男人把自己从对话中抽离出来，仿佛又置身他见神女的那一天，他的笑里面包含了太多，“上个月咱们这里芳尘阁重开，第一个花魁便是这位女神仙，她不收钱只听故事，若是有人能供上一个凄恻婉转的故事，就能听她抚琴一曲。若是分享自己的哀愁，更是能见她一舞倾城。”

瑶瑟傻了眼：“还有这种事？”

“岂止这么多，见了女神仙的人，无论原先有多不开心，回来之后就都神采奕奕，快乐非凡。”他闭了眼睛，浮想联翩，“人间能有几多愁，一见神女尽忘秋。”

长思在心里默默思矁，瑟禹边界失踪的自怨少女，屡次进犯自己蛊惑心神的迷香，此刻又是芳尘阁人人称赞的快乐神女。只能佩服写这《神州四国志》的人脑洞够大，不过万事皆有原因和线索，芳尘阁的神女，想必是非得去会一会了。

秋日的风本身有些萧索，然而这小城里几乎全是虚假的春光。景寒宵抱着剑，侧首对长思道：“我说得去看美人，现在信了？”

长思不理他，径直往前走：“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色令智昏的东西，收敛着点儿，别一会儿就被女神仙迷了心智。”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景寒宵可从来没在石榴裙下拜倒过，倒是少主你，别又做那谢青衣的噩梦。”他低低一笑，在长思背后下了个挡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