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禹的四季与晨昏都要比长明的分明，阳光带着初秋的单薄暖意浮进屋子，使原本透明的灵力碎片似乎泛起了莹莹的光。

长思已经听见瑶瑟跟景寒宵的对话，此刻睁眼看见满屋华光，因为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自降两重灵等这件事，只能出于逃避地又闭上眼。

她原本可以顺理成章地讨厌一个人。

然而有人告诉她，她能得一条小命全靠那人的父亲。

后来又每逢此人出手相救，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算什么呢？倒不如死了痛快。

“醒了就别装睡，”景寒宵闭着眼睛道，“你欠我的人情要在账本上好好记下，别过几天再失个忆，就又趾高气扬得谁都不认识了。”

长思：“……”

还真有人做了好事也落不到旁人一声好，好在长思死过一次的人，已非往日少年心性。她扶着床沿坐起来，无视他欠揍的挑衅：“被反噬不是什么好滋味，况且自降两重灵等更是代价非凡，你这个人情我记下。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然倾力相助。”

景寒宵觉得没趣，他睁开眼，额前的灵石还染着些残余的红。透蓝与烈火交织，美而危险。

长思的灵力确实纯粹而强大，他默默咽着这顿苦果，想起沈长思平日的张牙舞爪，总觉得她并非失忆那么容易。再想她方才被侵害的模样，更是像多年心魔缠身一般。

“你究竟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变了这么多？”景寒宵问。

长思觉得解释不清，半敷衍半调侃着道：“这有什么，修九重时大彻大悟了呗，毕竟你还没有到达这个层次，不懂是常事，切莫操之过急。”

景寒宵：“……”

他觉得沈长思虽然是变了点，但大抵脸皮厚没有变太多。

长思拿起枕边香囊，此刻再闻，安神香的味道已被驱散。瑶瑟道：“昨夜那浓郁的香气究竟是什么呢？我简直要被少主疯癫的模样吓死了。”

长思凝神片刻，对景寒宵道：“这东西已经害了太多人，而我因为自身原因总容易受其蛊惑，实在有心无力。”

景寒宵：“所以？”

“我们已经寻到一点蛛丝马迹，所以你能不能与我们同行？”长思扣着手指，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说出来的。

憋屈啊，长明国的少主也能这么憋屈啊。

这要是她灵力全盛时，绝说不出这样的话。

景寒宵嗤笑：“我看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少主您居然求我同行？莫不是救你两次，此后就要赖在我身上？”

长思：“……”

忍无可忍。

“不去就不去，阴阳怪气地惹人厌！瑶瑟，收拾东西咱们去瑟禹王宫。”长思恨很道，“答应了老人家，那不管打不打得过，我总得去试试。”

听闻瑟禹王宫，景寒宵才正色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是瑟禹王宫里的东西？”

“对不起，恕不相告。麻烦景公子挪个地方，我要换衣服。”长思从包袱里掏出一件青衫，对着他晃了晃，又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一起去就一起去，我方才不过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啊？”景寒宵站起来，顺从地走到门口，“我看这瑟禹烟水茫茫，落红满径，不与少主同行，实为可惜。”

长思提着衣服的手顿了顿，心里默想，这景寒宵可真是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