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娉娉搜摸出令牌,放在衙役的眼前,“认识字吗?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衙役皱着眉看了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想骗我!公主怎么会深夜来此呢?公主都是住在宫里的,哪会在大街上溜达?”
“我还就爱在街上溜达,不止如此,我还要进去验尸呢!”娉娉叉腰昂着头,非常神气的站在那里。
“验尸?”衙役清醒大半了,更是觉得这个女人疯魔的不像话,“只怕你这弱女子看到尸体,会吓得晕过去,这不是你的事,走开走开!”
娉娉不服气,一半吹嘘一般真实,“本公主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我会害怕?起开!”
这倒不是她完全说谎,前世她还在林氏国的时候,也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最爱看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看到兴浓时还会亲自上场,参与进去,当然找的人都是犯了死罪不可饶恕之人,她自觉这样的行为并没有问题。
可一经传扬出去,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她走出林氏国才发现自己在海外已然是个女魔头的形象,嗜血如命,残暴入骨,初见娉娉时,娉娉不断上下打量她,用那种奇异的眼神。伊始她只当是娉娉为她的美貌震惊,后来熟络了才知道娉娉在观察她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
清漪上前对衙役解释,“这确实是庆平公主,这乃是公主的专属令牌,上面有皇帝陛下的玺印。”接着又掏出出入宫禁的令牌,加以证明。
衙役半信半疑,“即便是公主,也不能随意进去!公主虽然地位尊贵,可也不是朝廷命官,更不负责刑讯,不宜进去。”
娉娉眉毛一扬,“信不信我明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
“信信信信……公主您请——”衙役还没等娉娉说完,就一脸谄媚的笑着,给娉娉让路。
娉娉一整容装,拉着袁媛就往里冲。
夜空中升起阵阵烟花,绚烂迷人。
众人抬头望去,是宫城的方向。
清漪皱眉提醒着:“公主,是皇后殿下派人放烟花了!您该回去了!”
出宫之前,皇后与他们约好,燃起烟花,娉娉必须回宫,不得延误。
袁媛道:“你还是回去吧,皇后殿下一定是在担心你。”她作为亲女儿,知道母亲的爱女之心,深切真挚,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有一点的不开心。幼时的她身体不好,母亲更是时刻挂心,吃斋祈福,自那之后便常年持斋,不曾更改,直至去世。
想到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她前世那些无理取闹的行为,心里酸痛,泛着泪花劝慰:“回去吧,母亲会担心的。”
娉娉见袁媛如此悲伤模样,知她是想念母亲,安慰道:“母亲很好,你不必担心,你与我一道回去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日后如有机会,我一定随公主拜见皇后殿下——现在,皇后在宫中思念着公主,公主应当尽快回去,以免皇后挂念万分。”她不敢回去见母亲,只怕自己一见母亲,所有的情绪不能抑制,会当场泣不成声,她又无法解释。
她也没有什么面目再去见母亲了,是她的任性害死了母亲。
母亲没有生下她就好了,母亲便不会日夜为她操劳,为她的身体挂念,为她的婚事着急,最后在宫变之夜气死病死。
母亲那样好的人,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理应长命百岁,上天护佑啊。
娉娉听到袁媛有些许啜泣声,更是不忍,只得道:“好好好,我回去,等哪天你觉得可以了,时候到了,在跟我一起回去。”
又道:“我让慕青留下来陪你,再让元祯架着马车在外面等你们。”
又向衙役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凶她,她想进去就进去,想上哪里就上哪里,不的阻拦,知道吗?不然我让你上太极宫扫宫门去!一辈子都不得出来!”
太极宫位于长安东北角,是先前的皇宫,早已弃之不用,只剩下一些年老体弱的宦官宫女看守在那里,犹如活死人墓,很多犯了事的宫女宦官,或是年老不愿意回家的,都会被安置到那里,度过余生。
衙役连连点头哈腰,“公主之命,莫敢不从!”
公主转身之后,却是真实的抱怨,“当公主可真好啊,不用看人脸色。”
这话却被袁媛听去了,她没有讲话,“麻烦这位大哥了,请问尸体放在什么地方?”
松阪蹲坐在一具尸体旁,认真的翻看着笔录,那是刘识与罗孚侍从的笔录,从他们的回答来看,完全一致——当时房间内,确实只有罗孚和死者两个人。
今日他也去现场勘验了,房屋内外基本完好无损,没有多余的脚印,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只有碎了一地的花瓶,也没有外来人的痕迹,敏感的发生就只能将所有目光聚焦在同时停留在现场的两个人。
一个罗孚,一个死者。
按照常理,两人同处一室,一人死亡,那么另一个人就有莫大的嫌疑,且十有**就是凶手。
他便是如此想的。
可今日罗孚的话却给了他不一样的启发——就没有例外吗?
一切事情都有例外,命案重大,更不能忽视其中的意外。
松阪将笔录交给旁边陪同的师爷,又拿来验尸的详情,仔细查看,那都是由他亲笔写下的,现在他要全部忘记,重新来过,要更加仔细。
看完后,他将验尸详情交给师爷,穿戴好放在一边的白衣白裤,轻轻掀开罩着尸体的白布,重新审视这具尸体。
这是个女子,看外在模样容貌,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眼角有细纹,鬓角略有些白发,不甚明显。
松阪慢慢摩挲着死者的头颅,头颅并没有击打过的痕迹,也没有明显外伤。
他仔细靠近,看着死者的头颅,发现这个死者原来戴着假发,看起来乌发如云,他轻轻一拆,将死者的假发取下,露出一个只有些许头发的脑袋,他让师爷拿着灯台靠近,只见死者稀疏的头发又黄又枯,像是不太健康的样子。
顺着往下,他又摸上了死者的脖子,致命伤就在这,锐器刺到了死者的颈处,下手很重,死者的气道、食道全部被割断,伤口深达一寸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