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些人的踪迹,他们应该都走了。”松绿意有所指,其实他回到那个小山村,也有在暗中观察,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实际并没有,那些人应该都急着回去领赏了吧,毕竟,他们公子的命价值千金。
“这边的二殿下之前打探到的消息都是您已经……看来他们还将您坠落悬崖,无可生还的消息大肆散布出去了,他们也不是死心卖命,都是为了钱,公子不必担心他们再来,我跟他们交过手,不怎么样。”松绿和他们交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杀手,实力不济,功夫不行,还没有耐心,看到他们公子佯装中箭,掉下悬崖,也不去查看,径直走了,要是他啊,一定带着人头回去复命啊。
“我是在担心你们,尤其是你。”罗孚颇带些凌厉的目光,“那么多钱,就那般爽快的给了人家,你跟他们也不相上下啊。”
“我只是觉得抱歉,毕竟给人家造成了麻烦,还把那个女人给推下去了……”松绿很是无力的解释。
“里面的一个金叶子就够他们吃一辈子的了,你给了他们那么多,如此露富,知道会惹上多少麻烦吗?”
松绿重重叹气,深深点头,“已经惹上麻烦了。”
他从门缝里观察过无数次,那女人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个不知道冷热饥饿的木偶。
“那女人还是没走?”罗孚料到了。
“嗯,还跪在那儿呢,我让人赶她走,她也不走,还大喊大叫,我就不敢让人赶她走了,生怕招来是非。又去好言相劝,更加不听,说是一定要在府里伺候之类的,跪的更加起劲儿。公子,我还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非要赖在这儿。”
“也许这里有她非常想见之人,她想时刻与之亲近,不愿与之分离。”罗孚语气淡然,微微挪动身子,调整了下坐姿,他一半儿脸在烛光的照映下,一半儿脸却猫在暗处。
松绿轻轻一哈,“她真的看上我了?”
“那也未可知,你出手那样大方,模样也方正,身手不错,个子又高大,可不是个绝佳的夫婿吗?”罗孚道,“我看,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达到自己的目的决不罢休的人。你还是早点做下决定比较好。”
松绿想了又想,觉得罗孚说的不对。他这么多年来也遇到过不少对他心动的姑娘,她们的表现可与现在这个女人不一样,她们身上多的是娇羞温婉,你跟她们说句话,都要掩面捂嘴,低头高兴半天的。
可是这个女人,他可没从她身上看到过半分的娇羞,那女人还多次直视他的双眼,眼里没有半分雀跃,还一路诓骗他,松绿想,要是真的被这个女人喜欢上,一定十分倒霉。
“不不不,绝对不是,我能感觉到,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定要到这儿来——”松绿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来接近我?”罗孚替温吞说话的松绿说出了他内心的所想,也是他的所想。
“正是如此。”松绿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您才是主子,我就是个奴才,她家里没钱,家里人见到钱都两眼放光,恨不得生吞金银,活吃珠宝,想必在那样人家长大的她也是那般。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见到您这么一个有钱的主,还是个英俊的公子,可不得贴上来。”说这话的时候,松绿难掩失落,心里憋闷,透不过气。
罗孚没有答话,静默片刻,缓缓起身,打开身后的窗子,意味深长地叹气,“看来今晚要下一场大雨。”
松绿不免担心起还跪在外面的袁媛,他们公子说的向来很准,他说下雨,一定会下雨。跟龙王再世一样。
“那让她进来?”松绿问道。
“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罗孚道,“也可以出去跟她说,让她进来跪,这府里的地还软些,可以跪的久一点。”
半夜时分,雨疏风骤,吹得小院里的树叶簌簌作响。
松绿今晚不用守夜,回到房里,因为疲倦,躺下就睡,睡得迷蒙之际,听到雨水敲打门窗的声音,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人影,看不真切,也不去费心细看,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推开房门,松绿打着哈欠,见天色阴沉,不好分辨时辰,便撑着伞去厨房寻了吃食,吃得正香,猛然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姑娘,不知道她还跪在那儿不,昨晚下了雨,她可有地方去避雨?
便揣着两个还热乎的包子,撑着油纸伞,装作有事要出门,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偷偷跑到门口张望。
那女人还跪在那儿,身板挺直,浑身已经湿透,却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松绿不免佩服这个女人的毅力,想当初他拜师学艺的时候,跪一个时辰,就要双股战栗,冷汗直冒,这个女人冒雨跪了一夜,却还是这般坚挺,可见身体不错,真的可以去练武了。
松绿走到袁媛的身边,将揣在怀里的两个包子塞到袁媛嘴里一个,手里一个,袁媛跪了一夜,本就体力虚弱,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吓到,整个身子后倾,双手不得不张开撑地,以至于一个雪白的包子滚到了地上。
“饿了吧,吃吧。”松绿好心道,“吃完就走吧。”
袁媛三口吃完了一个手掌大的包子,擦擦嘴,抬了一下膝盖,复又跪好,“我不走。”
“你哪天要是死了,一定犟死的!”松绿叹气,摇头晃脑,这姑娘真的很有毅力,干点啥不行,非要死磕在这儿。幸好这巷子没有多少人来往,住的人也不多,不然行人匆匆的,看到一个人跪在门口,像什么话,不知道还以为这儿是衙门口,有天大的冤情呢。
松绿将伞留给袁媛,“你要是想在这儿跪,就跪吧,公子说了,你也可以进去跪,那儿的地要软些。”
袁媛拒绝了松绿的好意,没有要伞,“我不需要这个,你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