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白衣的国师与太师并肩,从天梯上下来,正与两个和尚走个对面。
“方丈!”云谏朝老和尚点头示意,灰色的眼扫过眉目带笑的见一,然后悠悠的扫过众人,低落的情绪影响了百姓,吵吵嚷嚷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方丈松开见一,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尊敬的称了句国师大人。
天意祭坛上的一切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清冷自矜的国师经历如此变故,竟然还有心思和他打招呼,方丈也不明对方的含义。
国师拢着宽大的袖子,半垂下眼睑,好奇的问:“今年的送佛礼这么大的事,怎么选了如此年轻的法师。”
这是在问罪刚才的事。
方丈低头斟酌片刻,随后指着见一。“这是老僧的师弟,见一。修闭口禅十七年,老僧带他出世入凡尘历练。”
世人早知栖霞寺有一位为世人修禅的高僧,但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僧如此年轻。心有不服之人气势矮了一截,大多数人都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
“哦……”国师轻飘飘的一个鼻音,视线又回到见一身上打量,然后跳转着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上。话里隐着刺。“那见一法师与这得佛礼的公子又是如何相识?”
见一不等方丈解释,率先开口。“她与我佛有缘,有缘自能相识,是佛让小僧选中的她,而不是相识让小僧选中的她。”
和尚的目光纯净,语速缓慢不吭不卑,仅一句话,已然让大多数然感到,佛礼一事没有夹带半分私情。
“哦……”国师思索着一个小杀手如何认识到栖霞寺的高僧,视线不免又落在了雪昼身上。
雪昼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头顶似被针扎了般,心没缘由的缩成一团,云贱人的几句话她,已让她萌生了找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太师岁数大了,经历一下午的大起大落脸色已远不如上山时好,看国师还有功夫和和尚说话,心里不耐烦到了顶点。“栖霞寺派谁送佛礼,将佛礼送给谁,都是栖霞寺的事,这事皇上都不过问,国师大人却揪住不放,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
云谏面色不改,风轻云淡的怼回去。“宋太师所言极是,但栖霞寺为西川佛之化身,作为国师,不应怕小人谣言作祟,自应舍身为栖霞寺维护名声。”
唇枪舌剑,描述的应就是眼前的场面。
太师被骂小人,也不动怒,反嘲:“那国师可要快些,再聊下去,宫宴就赶不上了!”
“太师要是急,可以先行!”
不知是山上的风大受了风寒,还是被云谏明嘲暗讽的难受,太师的脸更苍白了。
云谏不理太师,反而向前踏了几步,他对着视线飘忽的雪昼,淡淡叫道:“公子!”嗓音如容颜一般清亮。
雪昼袖子里的拳猛地一紧。她快速的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藏无所藏,漂亮的眉头忽的皱在一起。
雪昼整个人慢腾腾的跪下,脸上竟是不情愿:“国师大人……”
云谏捏起那片作为佛礼的白玉牌,一边观赏一边道:“栖霞寺说了,得了佛礼就是缘分,本国师也想与佛近些,不知……”
雪昼膝盖着地,却也灵敏的如行走般噌噌上前两步,她将盒子往云谏面前一推,痛快道:“这是国师大人的了,草民命贱,国师龙章凤姿,金玉之体,与这平安玉牌最为相配,于情于理都应送给国师大人!”
国师被雪昼的打岔打愣了,他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头顶,一时憋不住,笑出了声。男人嫌弃的将牌子扔回盒子,“君子不夺人所爱,本国师只是想和你多说几句,想知道是何种天资品德,才能让栖霞寺选中你。”
铁甲侍卫利索的给雪昼让出路。
雪昼脸上的笑摇摇欲坠,她感受着聚集而来的杀气,又扫到侍卫的长刀,认命的叹了一口气:“那……谢国师赏识……草民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