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柳意轩,关于国师云谏的折子堆满了整个小几。
一半是一些求罚的折子,原因五花八门,什么玩忽职守,借皇帝寿宴大肆揽财,欺压百姓强抢漂亮少年做孪童……
另一半是认为此等谣言传播甚快,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希望皇帝明察秋毫。
穿着明黄寝衣的承德帝靠在榻上,一边吃葡萄一边用看画本子的表情看折子。“朕还说呢,怎么云谏偷跑这么久,太师府都没动静,这不来了嘛!”
刘安用帕子给皇帝擦了指上的汁水,恭维:“皇上料事如神!”
承德帝推开刘安的手,下了榻,走到八尺高的铜镜面前打量衰败的自己。感慨:“不是朕料事如神,而是,朕当年就是被他们这么逼过来的。”
想起那些难以回首的过去,刘安不敢接话。
镜子中的人年岁不大,却老态龙钟,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沉沉死气。从现在已经不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只有那双眼一如当年时锐利。
“刘安啊!他们想斗就让他们斗个够,传旨下去,让宋逐流陪太子去接东陵的客人。”
刘安应声告退。
“等等!你也去吧,太子有出格的地方……帮朕敲打敲打。”
刘安关上门,松口气。都说天家人情薄,皇帝当初将深情都给了那个女人,嫡出的长子一点都分不到,父子关系还不如陌生人。如今那女人已去世了十多年,亲生的骨肉终于能入皇帝的眼了。
云谏接到苏染带来的持正府的紧急来信,皇帝下旨让宋太师这个老狐狸陪着太子一同去接东陵的客人,而国师负责五日后,祝寿祭祀祈福大典。
云谏接连叹了三声气。
皇帝慕锦华的寿辰就是先帝慕潇铭的驾崩之日,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每年的祝寿祈福都是个幌子,皇帝只想祭祀下个自己皇兄。
顺便听听国师祈福卦象国泰民安,看看大臣们虚伪的朝拜粉饰太平,其它的一概不想管。
慕锦华当了一年的好皇帝,后来柳妃去世,他开始放纵,近几年干脆连朝政都不理。
云谏作为持正府的国师势单力薄,对抗太师府维持朝堂平衡心很累。
云谏有时甚至会想,只要百姓好,西川异主也不是不行。但宋逐流心胸狭窄、眦睚必报,必然不是个好皇帝。
慕锦华缠绵病榻时日无多,他只能寄希望于西川的太子,希望他不是块烂泥。
云谏打起精神,吩咐明叔:“去皇城南门,我们去看看宋逐流那老狐狸是怎么接待东陵太子的。”
雪昼第一次跟师父一起出门,如同有了靠山的孩子,对什么都有兴趣,见什么都要摸一下。皇城南门,西川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让雪昼走了个遍。
“你不是来过吗?”师父接过雪昼递来的点心,尝一口。
“师父,我来杀人,光顾着逃命,哪有功夫细看。这皇城真好,我第一天进城的时候有人说城南馄饨铺子的馄饨特别好吃……”
师父将点心咽了,嘱咐:“别吃太饱了,一会儿还得找人呢!”
雪昼咬了口杏花酥,“师父放心!吃饭不耽搁眼睛。”
她嘴里塞了东西,腮帮子鼓着,说话含混不清:“师父你怎么知道花时在这?”
师父目不转睛盯着城门:“为师也不确定,不过宋家人的伤口是东陵特有的刀砍出来的,我问了附近的城,那几天有一波儿人说话带着东陵口音。一波儿就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