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严与邱哲对峙了一个多时辰,依旧是得到邱哲一成不变的答案。
“你最好祈祷我三妹没有事。”穆子严最后一次警告邱哲,得到了邱哲的冷笑与讽刺,他将手中的鞭子甩到了地上,转身便要走。
“终有一天,你们也是要死在她手上的。愿我雪国的精灵护佑她,不、得、好、死。”邱哲在穆子严的背后阴恻恻的说,穆子严不再理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穆子严走出天牢时正巧与前来寻他的偌旭碰了面,偌旭简短的说明来意,穆子严一听穆箐雪醒过来了便开心极了,当下无需偌旭帮忙,自己便火急火燎的跑去太医院煎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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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什么气?”木长青感到莫名其妙,他瞥了一眼自己被穆箐雪抓住的袖子,漠然道:“松开。”
“我认得那蛊。”穆箐雪从善如流的松了手改口说道,柳杨第一个激动,道:“什么?!你知道那是……是什么蛊?”一开始激动,说了没几个字方才想起来自己太大声了些,便压低了声音,复又问道。
“那是蛊毒部中排行第十的“血中蛊”。虽算不上是个简单的蛊,可在十大奇蛊之中的确是最简单的蛊。”穆箐雪撑着床板要起身,木长青抿了一下唇,漠然不动。柳杨只得起身去扶她,穆箐雪道了声谢,坐起来后靠在床头,柳杨从外头拿了两块靠垫垫在她背后,穆箐雪方才接着说:“蛊毒部以十大奇蛊闻名九国,前些年身体尚且好些时,还能四处游山玩水一通,正巧见过第十奇蛊,也就是这血中蛊。”
“血中蛊?”木长青眉心微蹙了一下,柳杨已然陷入沉思,穆箐雪道:“嗯,血中蛊。血中蛊毒性其实并不强烈,只是因为会叫人生不如死,这才能排上第十奇蛊。我身上自小带着双生毒,“双生”是排在十大奇蛊之上的更为恒古久远的一种毒,血中蛊在双生毒面前如蚂蚁对上巨象,自然无法超越双生毒而在我身上显露血中蛊毒相。”
“十大奇蛊不论是排行第一的破生还是排行第十的血中蛊,都无法与双生毒对抗,却是触发双生毒的最强有力之蛊毒。”柳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开口说道,他眉心紧皱、转头看着穆箐雪,心中的疑惑放大数倍后被他问出:“十大奇蛊是蛊毒部落巫师们的私家珍秘,即便是蛊毒部族人、非巫师者不可得之,邱哲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只血中蛊?又是如何知道那是血中蛊的?还有,倘若这只血中蛊是有人给了他的,又是为何要给他的?莫非那人认为邱哲比他们自家的巫师还要厉害么?”
“蛊毒部中尚有一些年迈老者,其中不乏有零零散散几个隐居的巫师。”穆箐雪说着偏头轻咳了两声,复又说道:“此类隐居起来的巫师通常是膝下无子之徒,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自己手中那一只只蛊虫,无妻无儿,老年得了空便觉空虚。倘若这时有个人与“蛊”亦或者与“巫师”有关联,又恰巧表现出自己对于“蛊”的异常热切之心,老巫师大多会在其通过了自己设下的小考验后收其为徒,倒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邱哲……?”柳杨有些不太确定。
“来前我告诉你我要借太子之手杀一个人,其实是假的。”穆箐雪转头略带歉意——大概也算不上是歉意,毕竟此人笑得有些叫人看了便咬牙切齿的。柳杨转头看了一眼木长青,木长青冷哼了一声,意思是非常的明显了——我早告诉过你她嘴里没半句话可信。
柳杨自觉深受打击,短暂自闭了一下,干巴巴的开口问道:“哦,所以呢?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呢?嗯?”
柳先生深受打击,自觉还是游浪华夏适合自己了。
“邱哲自己大概是不知道,他母亲也曾是蛊毒部一位巫师之女,只是她爱上了非大蛮人之子,蛊毒部落最讲究血脉一说,他们相信只有本族人在一起才能让蛊毒部存活更久。于是家中长辈怒极将她逐出家门罢了。五年前雪国皇后之死,便是死于他母亲之手。”穆箐雪浅淡的笑了一声,接着道:“倘若我没有猜错,他手中的这只血中蛊便是来自于收他为徒的某位老巫师之手。他身上带着蛊毒部信仰的“血脉”,这应当也是大蛮酋主愿意留下他的原因之一,我尚且需要用到他,不会这么早除掉他的。”
“抛开别的不说,”柳杨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我来与你算算账”的架势来,穆箐雪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他略咬牙的说:“你连半句真话都不肯对我讲,莫非在你心中我也是“威胁”么?倘若你真的认为我也算是个“威胁”,是不是代表着未来某一天你也会像除掉那些对你有“威胁”的人一般来除掉我?”
“先生说笑了。”穆箐雪并不承认此说法,道:“先生如何能对我有什么威胁呢?我仰仗先生早日除掉我身上的双生毒还来不及呢,又怎会除掉你?”
“你昏迷之时长青同我说过,你的话里九句半是信手拈来的假话,还有半句话是好歹稍微琢磨过的假话。”柳杨铁了心不肯信她的巧言巧语,穆箐雪无奈的转头看向木长青,后者仿佛没看见似的,坐在一旁不动如山、不言如尸。
“你还想骗我么?”柳杨哼了一声,补了一句:“休——想!”
“柳先生……”穆箐雪一句话还没说完,便闭了嘴,而后她动作利索的一滑身躺好了,又将靠垫丢到柳杨手中,而后双眼一闭,又成了个死尸似的虚弱之人了。
“……?”
“柳先生?雪儿可还醒着?我将药送来了。”门口响起了三声敲门声,随后便听见穆子严在门口喊道,他刻意压低了些声音,大概是怕吵到可能还在休息着的穆箐雪吧。
“……”柳杨转头看了一眼木长青、又看向转眼间已经继续“躺尸”了的穆箐雪,最终抿了一下嘴唇,默然不语的起身走过去,将靠垫放回原位后走去开门了。
“柳先生……”穆子严脸上的喜悦尚未消散,他走进屋,又压低了些声音问道:“雪儿她……还在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