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
从整日整日阴郁着的魔域出来的那一刻,林琅只觉得外面的阳光刺眼得厉害。
“主人,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也许是被施上了代表奴隶的印迹,端阳的语气比之前以往都要谨慎。
谨慎,并且饱含怒火。
“灵山派。我需要先把空明身体里的碎片取回来。我会想方设法解开你身上的奴印,你也没有必要再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也许是被这种情感所影响,林琅的语气她自己比想象中要生硬。
她知道玄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她根本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好意。
“您可以不用如此费心,有这个奴印不是更好么?”
端阳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林琅那只布满繁复花纹的手背。
赤熊族都是高傲的,他屈服于眼前的女孩不过只是因为一次救命之恩。
但是那个魔头。
那个名为玄溟的少年恶魔再次践踏了他为数不多的尊严。
“我理解你的愤怒,”林琅叹了一口气,“没关系的,想生气就生气吧。”
也许可能是她最近一段时间总在试图融合体内的一只伪神的缘故。
她的精神状况多多少少受到了那家伙的影响,她偶尔会被迫感受到其他人那些细枝末节的情绪。
这对她什么帮助都没有,只是会徒添她精神上的负担。
“我是不会利用这个印去指使你做什么的,你可以放心,我师父玄言子是解咒的高手,他会帮你解开咒语的。”
林琅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你不怕我掳走我族的祭品吗。”
毛毛是赤熊族的祭品。
赤熊族每一任族长继任的时候都要将前任族长留下来的子女吃掉,一来是服众,二来是彰显力量。
这群脑子不太够用的熊会认为那些小熊崽子的血脉中隐藏着前代强者的能力,吃掉他们就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虽然事实并不是如此,而且这实在是太野蛮了,毛毛才五岁,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你把毛毛带走的话,我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你。”
林琅抬起另一只手,就像是急于觅食一般,那些透明又迷你的小手争先恐后地钻出她的手心,狂喜着扭动着。
它们缠绕着她的手臂,就像是具备了自我意识一般,开始隔空对着端阳张牙舞爪。
这个恐怖的景象端阳是看不见的,他只能看见少女盯着自己的手臂,表情中带着凝重和庄严,像是面对着极端的恐怖。
又像个预备着血祭的祭司,随时随地地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林琅一双秀眉紧紧皱起,她放下手扑灭那些透明手臂,把那些东西紧紧压进自己的识海。
现在不是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候。
她还不是很能操控这些透明的小手,至于在昆仑派吸收的那个叫赤鸢的力量,她甚至都不愿意再想起来用。
这些碎片相互交织相互作用,通通变成了林琅成长的养分之一,在她的身体里相互争斗着,纠缠着,悄然无声地改变着她。
林琅抬起眼睛望向远处的流云。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晴朗了。
她有点累,想躺在草地上好好睡上一觉。
什么都不要想。
添加。吸收。融合。
每一片血肉都重新生长,无数新鲜记忆奔腾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