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董卓好似松了口气,顿了顿,又艰难地问了一句,“战事结局如何?”
亲卫稍一犹豫,硬着头皮禀报着,“昨夜,贼人攻破我军营寨之后便撤走了,皇甫大人和朱大人并未追击听说敌将名叫李汗青,极为勇猛,而且诡计多端皇甫大人他们好似都极为忌惮他”
他越说声音越低,说着说着实在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得深深地垂下了头颅。
床上的董卓没有再问,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李汗青!”
断臂之仇,夺宝之恨如此奇耻大辱,我董仲颖此生与你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里众将齐聚,但尽皆神色萎顿,沉默不语。
就连董卓身边的一个亲卫都看出了他们对于李汗青的忌惮,他们自己何尝又不觉得颜面扫地呢?
更让他们沮丧的是,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竟连洗刷这份耻辱的底气都没有!
否则,为何昨夜竟无一人有勇气出战?为何会任由李汗青离去?
什么天色晦暗,什么敌情不明,什么军令难违通通都是借口!
帅案后的皇甫嵩同样脸色难看,只是,看着帐下众将都是一脸沮丧神色,他也只得强打精神开了口,“李汗青所部本在雉县,却能悄无声息地摸到宛城以南偷袭了凉州军的营寨,而我军的斥候却毫无察觉此败实则败在我军轻敌大意了啊!”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如今李汗青所部隐于卧龙岗上,显然,他所谓的三日之内必破宛城并非只是狂妄的威胁之语!”
皇甫嵩话音刚落,帐下一员年轻将领便腾地站了起来,神色狰狞,“大人,世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已经探得贼寇的去处,便请大人下令围剿吧!”
此人正是阴厉之子阴荃!
若非有皇甫嵩的严令,他昨夜便已率部出营去与李汗青决一死战了。
自古以来,杀父之仇便不共戴天!
朱儁自然明白阴荃急于替父报仇的心情,却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元圭言之有理,不过,李汗青之悍勇无人可敌,又狡诈异常,而且,他麾下兵马的战力丝毫不输我军,想要剿之谈何容易啊!”
阴荃一滞,无言以对。
众将也尽皆默然无语。
是啊,李汗青所部能一举击破八千凉州军,其战力已毋庸置疑,虽是偷袭,却正说明了其用兵之诡诈、气魄之豪横远非常人所能及!
以城中这万余兵马,要想杀上卧龙岗剿灭之,谈何容易?
一个弄不好再中了他的诡计,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见帐下众将尽皆默然不语,帅案后的皇甫嵩一声暗叹,只得再次打破了沉默,“公伟所虑极是!出兵卧龙岗一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尽快解决内城中的韩忠所部!”
他皇甫嵩倒不是要捏软柿子,主要是眼下军中士气低落,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了!
“对对对”
众将连忙附和,“先解决韩忠所部,如此一来,宛城将尽入我军囊中,李汗青即便真要强攻宛城,我军也能尽占地利”
他们着实没有兵发卧龙岗围剿李汗青的底气,但据宛城而守,让李汗青“三日之内必破宛城”的狂语沦为笑柄的底气还是有的!
李汗青并不知道皇甫嵩和一干汉将的打算,却深信以自己苦心孤诣树立起来的赫赫威名已足以让汉军心存忌惮、束手束脚。
朝阳初升,卧龙岗西面的一处山坳里,一座新坟已经建好,昨夜阵亡的将士尽数入土为安。
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书“第一次宛城之战阵亡将士墓”,李汗青与众将士正肃立于坟墓前,用歌声为阵亡的袍泽兄弟们送着行,“黄巾义军起乡野匡扶天下致太平”
低沉而悲壮的歌声在晨风中飘荡着,响彻了这处小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