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勤奋的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即将参加科考的读书人,第二种就是发现新知识的术士。
王卓进正是属于第二种,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司天台,摘星楼,第二十层,这一整层都是属于他的。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电灯泡,但是此刻无数长明灯将这层楼照得犹如白昼。
原本干净整洁的地面胡乱堆放着断裂的竹子,还有秤砣,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卓进盘坐在弟子中间,神情严肃地盯着前方。
他身前有两名弟子,一名弟子双手横持一根竹子,竹子上用细线连着一口小鼎,而另一名弟子正不断往鼎内加秤砣。
看起来倒和一杆秤似的。
随着秤砣数量不断的增加,竹子也愈发弯了下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见状,王卓进有些紧张地抬手示意,负责加秤砣的弟子顿时放缓了速度,秤砣也从一两的换成了一钱的铜权。
终于,又缓慢地加了几钱重量后,竹子发出一声脆响,断裂在地。
立刻有负责记录的弟子道:“禀师叔,共加了三十一斤二两五钱的秤砣。”
王卓进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眼陷入沉思。
周围的弟子却都面带欣喜,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师叔,咱们这算是测出竹子的硬度了吧?”
王卓进睁开了眼,摇头道:“不。”
弟子们一滞,都有些不解。
“为什么?”
王卓进沉声道:“我们用的最小的秤砣有一钱,这竹子是在第五钱的时候断的,但你们怎知竹子不会在四钱半的时候断裂?又或者,四钱一角?”
弟子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道:“可是师伯,最小的秤砣就只有一钱的。”
王卓进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本以为测量竹子的硬度只不过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却这么困难。”
一名弟子道:“师伯,咱们把一钱的铜权一分为二,就是半钱了。”
“愚蠢。”王卓进皱眉呵斥道,“我岂能不知一钱的铜权分一半就是半钱?但同样的问题,半钱的一半,半钱一半的一半又如何测量?这么小一个铜权,你能分多少次?
“况且,你能保证一定可以将这个铜权均匀的一分为二吗?不会一半重,一半轻?就算可以,这个铜权,也未必就真的有一钱重!”
这一下,众弟子都明白了王卓进的意思,面面相觑。
测量竹子的硬度这么看起来简单的一件事,此刻竟然变得如此困难。
自从白天听完张凡关于“科学”的一席话后,王卓进大有启发,便打算从测量竹子硬度入手。可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面对竹子,他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硬度,通俗来讲就是一个物体能承受多大的力量。
所以,王卓进第一个想法就是上手去掰竹子,但随后又发现不行,因为不管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心里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度量。
只有“没怎么发力”,“用了很大力气”,和“用了全力”这种模糊的概念。
于是他找来了一名武者。
武者可以比较精确的使用本身的力量,比如“一成力”,“两成力”。
这名锻体境的武者只用了一成力就掰断了竹子,于是很多弟子都认为竹子的硬度就是“锻体境武者的一成力”。
但王卓进考虑得更加细致。
锻体境武者的一成力,看上去是比较精确了,但是,同一个境界不同的人,由于身体天赋的不同也会导致力量的差异。
这名武者用一成力掰断了竹子,另一名瘦弱些的武者的一成力就未必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