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韩非夜。我——”怀中那人话未说完便两眼一闭,昏倒在他怀中。
“岳母,小婿先带娇娇出去。”韩非夜将她抱起,对南宫湘道。
南宫湘看了一眼他怀里安静睡着的人,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尽头,南宫湘将目光转回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女子。
“是飞魄针。”
飞魄针,是南宫媚自炼的其毒暗器。以三叶七花等数十种毒花毒草与金蛇牙上的毒液淬炼而成。
此毒霸道无比且无解药。中毒之人会从体内开始迅速溃败,直至血脉崩塌,任仙人妙药亦是无力回天。
南宫湘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
“我,我图谋数年。却始终不如你,父亲他疼爱你,长老们忠于你。什么都是你的,那我呢?我又算什么?那日兵败,我便明白不管重来几次,都是这般结果。”南宫媚强忍着体内霸道窜走的奇毒,从地上仰视着她道。
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她败给她的那日。她也是这般仰视着南宫湘的。可她不服,她是大殿下!
这迷宫合该她来接管,焱合内功也该传授于她的。
“姐姐,你别说话。存留体力,我会救你的。”南宫湘上前将她扶着靠在龙头柱边,打算以内功逼毒。
“你囚着我,在黑水崖上的日日夜夜,我想了很多。湘儿,妹妹。你我若不是姐妹,该有多好。”南宫媚这句话倒是很真心的。
忆起那段豆蔻年华,她与妹妹是真心相待过的。只是此后种种,万般无奈。命运决定了她们无法再靠近。
所以,在老宫主将焱合内功传授给南宫湘那日起,她便开始计划在即位大典前如何不着痕迹地让南宫湘消失。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吕家村灭村惨案,才有了慕容谙与南宫湘的正经相遇...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姐姐,你错了。”南宫湘对上南宫媚疑惑的眼神。温声道:“父亲他,是疼爱你的。”
“从小父亲便对你十分严厉,不论严寒酷暑,该练的功不允许你落下一次。而我却可以三日两日的告假不去。你可知为何?”
“父亲他偏疼你,不忍心你受苦。”南宫媚别开眼,淡淡道。
“嗯..”南宫湘摇摇头,“你错了姐姐,父亲这般区别,是因为他意将你培养成下一代宫主。”
什么?南宫媚闻言,犹如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地看著她。
“若要成为令人信服的宫主,定是要谋划过人,武功过人。而父亲这般严苛你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吗?”南宫湘道。
“我不信!”南宫媚摇着头吼道,又吐出一口污血。
“姐姐,父亲本想把焱合内功也传授你的。但那日...”南宫湘的思绪落到数十年前的那个冬夜。
彼时的南宫媚因救了贪玩落水的南宫湘染了极严重的风寒,病了半月,数副汤药下去高烧仍未退去,精气神也愈见颓靡。
南宫湘将瓷碗中的药慢慢喂进她口中,此时门打开了,南宫宫主从外面进来。
他将大掌盖在南宫媚的额头,如贴了沸水般滚烫。
“父亲,姐姐这烧不见退,该如何是好?”
南宫宫主搭上她的脉息,弱无实脉。
良久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唯有服下冰蚕或许能救你姐姐。”
冰蚕是迷宫在建宫之初,在寒泉底下发现的奇宝,约半指长,通体透明,触之极寒。故取名为冰蚕。
此物可解百症。但因冰蚕数量不多,被阖宫上下供为珍宝,不轻易取用。
服下冰蚕的南宫媚果然当晚便退了烧,第二日已能自行服药了,数日后已然痊愈。
但服下冰蚕后,她便是极寒体魄,无法再修习宫主秘技——焱合内功。南宫宫主这才将此功传授给了南宫湘。
因屡次求南宫宫主教授焱合内功无果,南宫媚开始对习得此功的妹妹心怀怨意。
南宫湘因怕南宫媚伤心,将冰蚕之事瞒下了,只说父亲觉得姐姐不适习此内功,才传授了玄女剑法给她。
而玄女剑法怎抵得上焱合内功?
此后南宫媚性情大变,对殿内侍女轻则打至伤残,重则每月都从她殿内拖出去好几具尸体。
南宫宫主屡次教戒无果,对她失望透顶。遂于大限时改传位于南宫湘。
“姐姐,当时没同你说明这件事,是我的错。”南宫湘对她是抱着万分内疚的。
因为,若不是她年幼贪玩不慎跌落冰湖,南宫媚也不至于此。
但这些年于她手中的算计折辱,对她几近赶尽杀绝的南宫媚,真是绕不清谁欠了谁的。
算不清,那便不再去想。血浓于水,她们是绑在血脉里的姐妹。这是不争的事实。
“竟是...这样。”两道清泪蜿蜒至下颚,得知真相的南宫媚心中犹如利爪挠过,百般滋味。
“姐姐,你可知在父亲临去前说了什么?”南宫湘更像是自问自答,随即道:“父亲说,媚儿她杀戮太重,不宜做迷宫新主,身为一宫之主,首要仁爱子民。但她始终是你血亲姐姐,便将她关在黑水崖,待真心悔改之日,再放出来。”
言罢,南宫湘满目泪意,“姐姐口口声声说父亲不爱你,妹妹负了你。可姐姐回想一下,这数十年,妹妹不过只做了一件负你的事,便是将姐姐关在黑水崖上思过,仅此而已。”
“我...”南宫媚此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些年的恨,浑噩支撑她到了今日都变得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