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雪海道,转身要出去,又停下:“近日心情不好?”
见秦宿不答,她又道:“她们都很怕你。”
“她们怕的不是我,是我的身份,我手中的权利。”秦宿走过她身侧,简明扼要地道。
也是。香雪海无言。
听花台小院中,有一白衣女子素手抚琴,其琴音低回婉转,却似乎带着无尽的,化不开的浓愁。
秦宿靠近时,琴音戛然而止。
“城主。”季柔起身迎他。
“身上的伤如何了?”秦宿道。
“已大好,谢城主记挂。”季柔的手指抚上颈间,光洁的脖颈上还有一道极淡的红痕。
“以后可有什么打算?”秦宿又道。
“季柔深知自己背叛乌金城,早应自裁谢罪,蒙城主垂怜救回一命。我已决定明日剃度为尼,为乌金城为城主,祈求平安和顺。”季柔缓缓跪在他身前低眉敛目,声音中透着对世事无所望的决然。
“你以为我救你回来便是让你这样的?季柔,当年我救下你同你说过什么,可还记得?”秦宿低眸看她,语气分不出喜恶。
当年季柔初出茅庐却不慎被人算计,幸而秦宿经过将她搭救了带回城主府。
还遍寻名医替她治好了伤,季柔深知无以为报,便要就这一身琴技与武艺为乌金城去做暗探。那时的秦宿只说了一句:“我秦宿从不用无能之人,若不能为我所用,我便是要毁了的。”
在爱上韩非夜那一刻开始,季柔便知道自己的结局。师傅她说的对,只有无心之人才能成大事。
故城已回不去,而心系之人也是流水无情。只有她最傻,将自己的一颗心交了出去,当真是可悲又可恨。遂于城主府自缢,却被秦宿安插进去的人救了回来。
“城主的厚恩,季柔无以为报,眼下死不成,却也再无力再为城主效力。”季柔依旧低着头,一双眼淡淡望着地上那半朵不知名的残花。
“你甘心?”秦宿靠近她身侧,目光如冰。
“什么?”季柔错愕地对上他的眼。
“倘若我有个机会可以令你得到你想要的,届时你拿什么回报?”秦宿重新端坐好,沉声道。
“季柔不知城主何意。”季柔眸中的光黯淡下去,得到她想要的,谈何容易。
“季柔,你是个聪明人,我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定是有法子令你顺意的。”秦宿话中有话,盯着她道。
“韩少君他和他夫人,情谊深厚。”季柔看到过那个女子,很是漂亮,她也从未见韩少君对谁有过那样的耐心和包容。
“如果她消失,你的顾虑便也跟着消失了。”秦宿又道。
“不可,城主,少夫人是无辜的。”
两城之争,何故牵扯到女子,她这一生便是被这城池利益所牵累的,却也不愿再见有其他女子也如她一般成为权利争夺下的牺牲品。
“近日,我寻得一易容高手,其人有一秘技,可换人脸。”
秦宿的话落进季柔耳畔,她身形一顿,满心震栗,讷讷道:“换…人脸?”
“不错,人若要得到心中所想须得舍弃一些东西。而你,愿意舍弃这幅容貌这个身份,一辈子去做她人影子吗?”秦宿话一顿,又道:“这样,你就能如愿以偿,与你的心上人永永远远在一起,而我要的,是玄水城答应与乌金城共治的盟约书。”
只要换成少夫人的容貌,便能同少君在一起?韩少君的所有柔情都将属于自己。他的眼中也只会是她季柔?
不,不是这样的。那样的她不是季柔。而是少夫人,若要她以别人的容貌欺骗韩少君一辈子以换取他的爱…这样,她做不到。
“我做不到。”季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城主,这样的永远,不是季柔想要的。”
“你说什么?”秦宿原以为她听了这样的计划会一口应下。
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又如何。
“恕季柔不能答应,还请城主也打消此念。”季柔起身将琴收起,转身向屋内走去。
“顽固不化。”
秦宿说服不了她,一脸愠怒,重重一挥衣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