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樊静王牌月嫂出身,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冷静下来,“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然后送你去床上休息。如果严重了,再去医院。”
虽然宁粥粥表现出来的情况很严重。
但樊静心里很清楚,不过被个牙签筒砸破了额头,不至于就会出什么大事。
约莫是这小孩第一次受这种伤,身心皆惊,才一时虚脱。
而事情发展成这样,她对宁粥粥的恨意也是撑不下去了。
宁粥粥啊……就算罪无可赦,但也是上一世了。
而这一世……这般天真烂漫,大抵便是来赎罪的吧。
所以自己不该,也做不到再恶意相向。
“夫人,”樊静咬咬下唇,一手环住沈佑池,一手环了宁粥粥,语气有了些强硬,“我带粥粥下去了。等弄好了就下来做晚饭。”
虽然不知道夫人今天是发了什么疯,但至少,她不能再让她继续折腾宁粥粥。
陆鸢没回声,只是捧着额头往门口走去,单薄的身形有些摇晃。
晚风起来了,将枝头绿叶吹得窸窣,虽距离早秋还有段时间,但也有了些凉意。
陆鸢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任由自己身上的薄衬衣簌抖,望着不远处的晚霞静静发起呆。
其余仆人见状,虽然有些担心夫人会着凉,但因着刚才那一幕过于惊险,此刻都不敢吭声,自然也没人敢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添件外衣。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约两小时。
还是樊静走了出来,客客气气地:“夫人,可以吃晚饭了。”
陆鸢猛僵一瞬,才似缓过神一般点点头,神情浅淡,又跟往日无异。
“今夜吃的什么?”
听到夫人平和的话,樊静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了缓和。
“清炒虾仁、酥炸山药卷、清蒸鲤鱼、干锅花菜……还有些小菜,都是按照夫人平时的胃口来的。”
“儿童餐也准备好了吗?”
“嗯,小池说要陪妹妹,就在卧室里吃了。”
陆鸢又点点头,缓缓道:“随他吧。”
樊静跟在她后面,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提一句嘴。
不过夫人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去看望粥粥的念头,那道歉,估计就更不可能了。
唉,还是算了吧,免得又给自己惹祸上身。
陆鸢吃饭的姿势很端庄,吃的速度也很慢。
等她吃完,天色已经黑透,更显得室内的灯光璀璨炫目,却也格外亮得孤独。
樊静洗刷完儿童餐具,便来收拾桌面。
而在这一过程中,陆鸢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眸有些空洞,轻薄的妆面斑驳微白。
“夫人……”樊静无意间看到她脸色,悬心起来,“您今天飞回来又将粥粥接了回来,一定很累,还是早早上楼休息吧。”
陆鸢抬头看她一眼:“嗯。”
随后起身,朝着旋梯款款走去。
但刚摸上扶手,整个人就往前倾了倾,颇有种要栽下去的势头。
“夫人!”樊静吓一跳,差点摔掉手里的碟子。
“我没事,别紧张。”
陆鸢轻言,但随后的脚步越来越浮。
须臾间,她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走了进去,身形融于黑暗。
樊静扫掉桌上的餐余垃圾,抿嘴思索了一会,但最终回了厨房。
夜,越来越深,蝉鸣忽远忽近。
一层透明窗纱孤立无援地飘着,偶尔扑上冰冷的玻璃门。
床头灯淡淡辐射着橘光,明明该是温暖柔和的,但照在床上人那苍白的脸上,便显得异常清冷虚浮。
“不……不要……我不要分手……”
她深深蹙眉,额角都是密密织织的薄汗。
“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我改还不行么……”
她眼角渗出泪来,精致的鼻尖剧烈翕动。
忽地,她染上哭腔,“你已经丢了我一次,还要再丢我第二次?这次又要多久,还是说,真的结束了……”
“不!不要走!”她一把抓住枕头,青色的血管狰狰跃出白皙手背,身子猛地一动。
但就在她快要从床上滚落时,一只小手压上她发烫额头。
一层淡紫色雾在空中轻飘飘打了个旋后,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