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人的声音,温婉柔和,还夹杂了几分疲惫,再无数年前的活泼娇俏,路宴原本强行按捺下的呼吸终究还是破了功。
思绪辗转间,他嗫唇,尾音微抑,“好久不见……鸢儿。”
她静静注视着他,眼里的情绪复杂万千,但有一抹惊诧是显而易见的,过了会,倏然笑了,“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怎么变。”
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纯粹干净,换上一件白T照样可以混进大学校园当校草。
这个男孩子啊,随随便便一回头,就能牵动万千少女的芳心。
那双棕色瞳眸总是柔情似水,当蓝天苍云和崭新篮球框不凑巧倒了进去,淡红的眼尾微翘投篮动作肆意洒脱……一眼万年。
想当初,率真无邪的她可不就是这么栽进去的。
不是没见过形形色色的帅哥,可刚好某个时刻,某个地点,遇到了某个人,感情便一触即发,犹如脱缰野马再难遏制。
却不曾想,自己一颗难得交出去的真心,会在某天被那人无情地摔个稀烂。
路宴别了下头,不敢再和她对视。
但又觉得僵立在这不太好,反手便想关上门。
“我正好要外出,不如……”
她闻言抱起双臂,白皙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敲动起来,眸子里的温度渐渐褪去,红唇轻启,“我并不是来找你的。”
他脊椎骨瞬间爬起一丝酥麻,心底莫名有些慌乱。
方才因局促而忽略的细节,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是啊,她若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刚刚又怎么会惊讶到连电话都忘回了呢。
“那,”他捏紧门把手,只觉得身后的铃铛声声催命,呼吸都急了几许,“你是来找谁的?”
她仰起下颚,不再澄澈的瞳孔深处似潜伏了条细蟒,说话一字一顿,“宁、粥、粥。”
路宴身形一晃,只感觉周身的温度都被抽离,“你跟粥粥,是什么关系?”
她垂眸,神态冷淡,却又带了些讥嘲,尾音有些奇异的上扬,“母女?”
“啪嗒!”他肩头上的画筒垮落,因着没拉紧,堪堪露出了里面一点橙金色的美图风光。
女人瞥过去,眸光微动,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只是捏在掌心里的手机屏幕,很快泛起了浅浅雾气。
“什么声音?”王子萍听到动静走过来,“阿宴你怎么还没——”
她后面的话,在看到那女人的一刹那,直接消失在半空之中。
路宴慢慢俯下身去捡画筒,一时之间,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宁粥粥,居然是自己前女友的女儿?
等到他无意识地擦去上面的灰尘,正要勉强开口之际。
王子萍皱了眉:“你就是我儿子之前谈的那个对象吧?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鸢……”
“陆鸢,”面对长辈,她礼貌颔首,“阿姨你好,我叫陆鸢。”
说来好笑,之前和路宴在一起的时候,她一想到可能要见他家长,就直犯紧张。
他还总打趣她:“还早呢,起码得等我们毕业,我才会带你回去的。不过等你见完我爸妈,真成了我的人,就再也跑不掉了噢。”
她那时推搡他,娇羞得不像话:“你霸道,我才不跟你回去呢。”
……
结果是,他们并没能好到毕业那天。
而这次意外见到了他的妈妈,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陆鸢,”王子萍嚼巴了两下这名字,又仔细瞅了瞅脸,方才确认了一般点头,颇具怨气,“没错,就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我儿子是怎么分手的,但总之我儿子到现在都不肯再谈恋爱。”
陆鸢一怔,下意识望向路宴,目光里的探究意味明显,还掺了些若有若无的隐痛。
“妈!”他赶忙叫停,不让自家老母继续说出这容易产生误会的话。
“别叫我!”王子萍憋了好几年的火,就想在此刻一股脑释放出来,“我儿子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那好,那我就问你,你们——”
“她是宝宝的妈妈!”
路宴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子萍正欲充当机关枪叭叭的嘴巴,一下子熄火,“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