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映入宁粥粥眼帘的,是一条栽满了高大棕榈树的美丽大道,其间有锦簇花团随风飘扬,热烈且张扬。
而大道两边,一侧是蔚蓝无垠的海,一侧是精致华美的店铺。
在海的边上,有白色鹅卵石铺成的海滩,白色遮阳伞密密麻麻遮挡那烈日晴空,犹如阳光下一朵朵洁白而神圣的浪花。数不清的日光浴者懒洋洋地趴在下面,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一排排店铺数过去,角落隐隐藏着间将黄色拱门标记漆成白色的麦代劳,和一个穿着牛仔蓝外套反戴鸭舌帽,以攀爬动作镶嵌在棕榈上的假人。
宁粥粥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哇塞,而是在认真欣赏了半分钟后,眼里滚起同样炙热的光。
“好看。”
景美,日光浴者也美。
系统:[咳咳。]
它严重怀疑宿主所想的日光浴者,是那些露出腹肌的外国短裤衩帅锅和露出香肩的比基尼外国镁铝。
感受到小孩对这幅画的欢喜,路宴露出了个浅笑。
“这是尼斯的美景。这条大道叫做盎格鲁大道,但因为是英国侨民筹款修建的,所以也被俗称为英国人漫步大道。这是八公里的天使湾,远远瞧去,和蓝天大海完全能练成一条长线,光与影,海岸与天空,还有来自地中海最温柔惬意的风。”
他停顿了一下,才回忆般道,“我笔下的这副画,若能体现出它真实美景的十分之一,我便知足了。”
“粥粥感觉已经很漂亮啦。”
宁粥粥抬脚,想走过去再细细品味一下。
系统:[咳咳。]
还细细品味,说的可真好听。它毫不怀疑,宿主就是想再瞅仔细点那些帅锅和镁铝。
路宴却直接比出别过来的手势:“如果你还想把这身漂亮的白色蓬蓬裙好端端穿回去的话。我这颜料一沾上,可就很难洗掉喽。”
她立马刹车,眼巴巴望着他,有种‘你再给宝宝看看嘛’的恳求意味。
他垂眸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将这副画给小心卷了起来。
“我每年都会出一次国,每次都会画一幅画,然后带回国委托画廊售卖。”
这下无需他多言,她迅速舔了下牙床,“粥粥知道啦!这画就是路叔叔的钱钱对吗?那粥粥不过去啦,乱脏脏就会没有小钱钱的。”
路宴低笑一声:“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只是为了将它卖出去,更是为了……”
见他后面拖了调,甚至大有直接中断的趋势,宁粥粥紧跟上去,“还是为了什么呀?”
他轻叹口气,原本温淡的眼眸多了几丝温度:“为了心安。”
咩?心安?
系统表示:窝咋听不懂。不就画一幅画?咋还跟心安扯上关系了?
而宁粥粥也没从路宴这跳跃性的词汇中反应过来。
不过没反应过来是一回事,没听懂也是另一回事。
看来这个男人,哪怕只是个云游画家,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路宴开始将近期创作的那副水墨画装入黑色画筒,而在这一过程中他始终没再言语,像是没打算再细说这个词。
但等他完全收拾好画室,将宁粥粥重新抱起,在嗅到她身上甜糯的奶香味的那一刻,思绪微转。
三岁小孩的记事能力还不是很好,自己说些什么也不怕她乱传播出去,恰好自己独居久了,平日讲话的机会也不多……
想到这,他环紧了些她软乎的小腰,再度启唇。
“这数年来,我一直有个忠实顾客,会在前一年就预定好我下一年的画,哪怕是在整个美术行业都不景气的时候,甚至是经济有些萧条的时候,都从不间断,给价也越来越阔绰。所以为了这个伯乐,我会尽力将每一幅画都绘到极致。”
这小孩能听得懂吗?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因为这些年,有些事压在心头太久始终无人倾听,他只是想讲一讲。
宁粥粥枕着他胸口,听到了他的心跳。比往日都要热烈一些。
她不知道,路宴这样的心跳,究竟是为了他赖以为生的画画事业,还是为了他那所谓的伯乐。
“路叔叔不带那副画吗?有绿色的大树和蓝蓝大海的那个。”
她摸了摸他肩头上的画筒。
黑色的塑料,磨砂的质感,微微泛着冷意。
“今年那顾客的预约交画时间是大后天,所以暂时不需要带。今明两天是那美术馆比赛截稿的日子,所以我想着今天送过去,顺便参观一下里面的作品。”
路宴说完,单手换鞋,出门,拔下钥匙,等公交。
辗转了两班公交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本市最大的美术馆。
光站在外面,宁粥粥就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艺术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