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人拔刀之余,更张弓搭箭,一支一支雕翎箭对准了“宁宣”,都是蓄势待发。
“诸位不急。”
吴寒臣忽然制止众人,他看到唐损已死,面色一变,但随即恢复了正常。
其实唐损的死活也跟他无关,只是连这样一个人也死了,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面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细想便容易错失机会。尤其是好不容易有压制张傲和马赤弓的时候,更不能够犹豫踌躇。
当即身子一掠,已经来到“宁宣”身前,对其拱手道,“宁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杀了唐损。”“宁宣”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观赏这个每一分每一寸都让他分外珍惜的世界,“怎么,你要对我动手吗?”
他说话风轻云淡,不像是在说杀死了一个半步玄关境的朝廷命官,更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吴寒臣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宁宣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他感觉头皮发麻。
他之所以感觉头皮发麻,不是在于“宁宣”的坦然——当然,“宁宣”的坦然自然也很让人惊异了。但对吴寒臣而言,当务之急还不是“宁宣”,而是身后。
他听到了一阵嗡嗡声,然后猛一打滚。
嗖嗖嗖嗖!
一连串的雕翎箭从四面八方袭射而来。
原来那些唐将军的属下们,一个一个听了宁宣的回答,顿时都按捺不住杀意了。所有持弓者都在“宁宣”话音落下的瞬间发箭,一时之间松弦的嗡嗡声四起,这才是吴寒臣动作的地方。
——这群军汉愤怒之下,竟然丝毫没有将他一门之主的身份放在眼里,将他也纳入了射击范围!
草!
这也不是普通的射击,因为每一个射击箭矢的人,都是起码百炼境界的高手。而作为唐损的精锐,他们不只是拥有百炼境界的肉身,更精修刚柔巧拙繁简六重劲力的变化,其中每一人都不比黑河帮的供奉差上半分,彼此配合更强出数倍。
所以一时之间,这些蜂拥而来如雨而至的箭矢,也千奇百怪,各有其妙。
有的如一道流光骤然袭来,有的是本来缓射到某个阶段便徒然加速,有的是高抛而来藏在死角,还有的是撞击别的箭矢变幻角度,更有的贴近地面到了宁宣脚下忽然上扬……
但它们都有同一个特征。
那就是都射向“宁宣”,而且是射向要害。
吴寒臣很是无辜地也成了一部分箭矢的目标,但那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十之八九的攻势,仍在宁宣那边。他赶忙变化身姿,施展步法,才很是狼狈地从中逃脱出来。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上也多少有了些泥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农人了。
他刚刚站定,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以防止别人嘲弄自己。但这种补救按说只是自我安慰,他自己也知道这点。
可下一瞬间,他听到的不是嘲弄声,而是惊呼。
吴寒臣愕然地抬眼看去,远处的“宁宣”没有被射成想象中的筛子。
浑身上下,自然也没有泥巴。
“宁宣”好像没有做任何大的动作,甚至也没有抬头,只是走了两步,伸了伸手。
他所走的那两步其实不是很难做到,用的力量很小;他伸出的手更是没有什么精妙和特殊的地方,也只是好像去摘一枝花一样轻柔。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箭矢恰恰被他的身子躲了过去。它们就好像是雨一样密集,可“宁宣”却就能够找到雨水和雨水间的缝隙,并且莫名其妙地钻过。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一捉一拿。
箭雨中,“宁宣”的手中已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箭。
一共十根箭矢,齐整更完整地握在他的掌中。
可这简直比躲避那些箭矢还要让人觉得恐怖,因为躲避那些箭矢还是真气境的高手能做到的,更不提“宁宣”早已展现出与半步玄关境高手媲美的能力,没人会觉得他会在此而死。
但也没人能想象到,他能够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攫取箭矢。
并且还那样随意而自然。
他甚至还在低头看着花草。
要知道,弓箭本来就是兵器中的异数,能够以全身的力量,只考虑进攻所迫出的一击与一力。不管是刀枪剑戟,都没有箭矢来得猛烈和纯粹,在武道尚未盛行的时候,真正的军中战神、武圣,传说中的英雄、半神,都是以箭闻名、以弓传世的。
这些箭矢中的每一根,都起码带着七八百斤的攻城车全力冲刺撞击的冲击力,都足以将一匹高头大马带动着飞出好几丈。
这些箭矢对真气境而言也绝不是那么好接下来的。
可它们一接触到“宁宣”的手,其中恐怖的力道却好像消失了,不见了,更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就是你的处理方法吗?”“宁宣”耳边传来了一个苦笑的声音,“喂,这也算是交流吗!老谢!”
“这就是我的交流。”
“宁宣”面无表情,抬手将手中的一把箭轻轻送了出去,“先杀人,再说话!”
这根本不像是发力的动作,更像是把手中的东西给人拿去看。他在动作的后半截松开了手,箭矢本该落下,却像是凭空有了一种无形但庞大的推动力,自己猛然加速脱离,笔直地飞射而出,并且还各自有各自的方向。
速度比来的时候更快,力量比来的时候更强。
空中有十道绮丽的流光一闪,再一逝。
所有人心头一紧。
这一共十只箭矢,分别射杀向十人。
这十人分别是魁星门的四人,名剑山庄除去常飞的三人,长河派的两人,以及唐凤华。
——四,三,二,一。
加起来就是十。
“宁宣”朝着在场的十大高手射出自己的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