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热罗尼莫接到摄政官召唤他前往耶稣堡的通知。
他好整以暇地拾掇了一番,让自己看上去容光焕发。在士兵的引导下,他沿着父亲当年走过的路线前往会客厅。
厅内的陈设与过去并无太多不同,只是多了几张椅子。
摄政官佩德罗就坐在居中一张扶手椅上等他到来。
“安全起见,我觉得站在这里说话就挺好。”热罗尼莫在距离摄政官稍远一点的位置就停步不前,“我现在还没有儿子,万一头上再落个吊灯下来可不妙。”
他以一种夸张的姿势打量头顶的黑铁灯架,发现上面竟然还残留着当年砸出的凹痕:“老天爷,你们就不能换个新的吗?”
“你被指控涉嫌谋杀葡萄牙人。”摄政官阴沉地说,看起来不打算与他废话,“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热罗尼莫摆弄着身边的铜镀座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说酒馆老板和他的矮墩子老婆?这么说他们不单活着回来了,还找你告状呐。”他嗤道,“身为苏丹,处理治下发生的恶性事件不过分吧?”
“你无权审判和惩戒葡萄牙人。”
“哪怕他们在我的国家为非作歹?”
“哪怕他们在你的国家为非作歹。”摄政官平静地重复了一遍,“需要纠正的是,‘你的国家’处在葡王保护之下。严格意义上讲,它属于葡萄牙政府管辖。”
“这么说没什么好谈的啰。”热罗尼莫一摊手,“看样子你们只想我乖乖当个牵线木偶。”
“本来就没什么可谈。”摄政官简短地宣布,“从现在起你正式被捕。在果阿方面的裁决文书送来以前,你将以嫌犯身份被看押在耶稣堡。”
两名士兵靠近热罗尼莫左右,把他的肩膀死死按住。
两声锐响破空,士兵痛呼着松开热罗尼莫。箭杆斜斜插入廊柱,犹在颤动。
几名全副武装的斯瓦希里武士出现在梁上张弓搭箭,直指安坐在厅上的摄政官。
摄政官看上去面色不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必须警告你们,你们正在做一件愚蠢又危险的事。”
“上次我这么进来,也恰好救了我父亲一命。”热罗尼莫笑道,“我也要警告你们,最好放弃没有意义的抵抗。”
“袭击军队,已经不只是个人的叛国罪。你想把同胞也一起拉进深渊?”摄政官的耐性就要到尽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轻的苏丹看着他:“这么多年,我按照你们给我划定的方式生活,差一点就真的信了你们的洗脑。”
炮声响起,他看见一直以来岿然不动的摄政官脸色变了。
这意味着伊莎贝尔他们已经成功占领军火库。他能想象出整齐排列在港口的葡萄牙舰船被一艘艘击沉的情景。
他一步步踏上阶梯,逼到摄政官眼前:“从现在起,你们被驱逐出蒙巴萨,永远不能再回来。”
暴怒的摄政官瞪视着这个叛逆的苏丹:“热罗尼莫!”
“这个名字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苏丹脱去葡萄牙服装,将它们丢在一旁。
他给自己扎上一条红色的头巾,接过斯瓦希里武士递来的弧形弯刀别在腰间。
“我的名字是优素福·本·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