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微发觉这天云梯还真是个好地方,登高望远,几乎可以将整个龙骨分坛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四个出入口果真巡逻的人增加了许多。
宋熹微目前只得传音给小庄让她先按兵不动,等她消息。
一回头,见奡潜居然背对着自己无声无息的蹲在那,肩膀在耸动着。
乍一看见这一幕,宋熹微心里也不是滋味。
自己答应了要帮他回家,但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杀生用暴力手段的话,就只能耐着性子从长计议。
但她也很清楚,每拖下去一刻,对奡潜而言便是沉重的折磨。
心中不由得一软,上前去,拍了拍奡潜的肩膀,刚要开口安抚他。
却听见奡潜的笑声:“芸芸众生,究竟何为无辜?”
宋熹微听他声音不对,绕到他前边,看到他盯着脚边一只断了腿的蚂蚁笑意森森。
“众生平等……”宋熹微刚开口,便被奡潜的笑声打断了。
笑了好一会儿,奡潜起身眺望远方,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开口的声音,漠然道:“真的平等吗?那为何有人会为了魔君之位肆意杀戮、赶尽杀绝呢?”
奡潜的问题,宋熹微回答不了。
或许师祖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在宋熹微看来,总不能说,别人恶,你也要和他一样恶吧?
那大家若都心怀恶念,无穷无尽,这世间不成了炼狱吗?
瞥了一眼宋熹微,见她表情过于凝重,奡潜故作轻松道:“我也就随口一问,你不必如此紧张。”
宋熹微听他用这副语气说话,心里头还是隐隐的有些不舒服,虽然也不确定自己说的未必就是对的,但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对奡潜说了出来,“万事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但求无愧于心。”
闻言,奡潜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赞同,还是觉得宋熹微观念可笑。
他的长发被风吹的贴在了脸上,似开玩笑的语气对宋熹微道:“我父君有很多个女人,我母亲并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我也是在前几年才发觉,我娘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会跟普通凡间妇人一样自怨自艾,会很丧气的抱着我诉苦,问我,她若是要和父君分开,我会不会跟她走这种话……”
宋熹微觉得画风好像突然有点不太对。
奡潜居然跟她唠起家常来了。
“可是你知道吗?在仄麟造反的时候,那些我父君信任的部下,宠爱的女人,没有几个留在他身边,只有我母亲,她支开了我之后,毅然决然陪着我父君一起死。”
听着奡潜说起这些事,宋熹微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的情绪,只好安静的做一个聆听者。
奡潜继续道:“我不知道我父君在临死之前有没有后悔曾经那么冷落我的母亲,他或许爱过我母亲吧,但也只是短暂的爱过,而我母亲,对他失望归失望,最终却还是放心不下他,才会选择陪他一起死。”
奡潜的语气听着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没有起伏波动。
这种语气,看似让人安心,宋熹微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