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有些惊讶,“你来过?”
“对啊,曾经我一直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现在我却站在了她的身边。”
“我?”
喻疏白扯着嘴角,“对啊,那时候我很想你呀,所以每次放假都会跑过来,那时候虽然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悲伤痛苦却没少几分,只不过你忘记了你因为什么难过。”
“你每次崩溃的时候都会跑到这里,我生怕你出什么事所以紧跟着你,但是我的阿墨是最坚强的,发泄过以后就又变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喻疏白的话每一句都在透露着一个意思,就是让她坚强地活下去。
都说旁观者更清,她不自觉地动作语气神态都在透露着一个信号。
梁墨点了点头,两个人回了国。
原本还吊着一口气的许砚渐渐失去了生命特征,她现在床前,脑海里却还回荡着他曾经的笑脸。
往事如梭,匆匆而过,她本应该恨他的,但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很累了,已经恨不起来了。
她能怪谁呢?怪货车司机?可是他已经死了。怪苏兢,她也死了。怪许砚,他也已经这样了。
两个人的故事从这满是死气的医院开始,也从这满是白墙的病房结束。
“许砚……”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再叫叫他。
他像是听到一样眼帘动了两下。
“许砚。”
一句开始,一句结束。
呼吸面罩上满是雾气,像是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
“墨墨。”气息如丝,不仔细听听不到他的声音。
梁墨看过去,所有想说的堵在了嗓子眼,一句也说不出。
许砚笑着笑着掉下了泪,他急促地呼吸着,呼吸面罩不停颤动着。
她听不清他口里的话,也不凑近他,就这样吧,目送他走。
可许砚像是非要让她听到一样,费力抬起手臂,将扣在鼻子和嘴上的面罩拿了下去。
他苦笑着。
隔的不近,声音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但梁墨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说对不起,但她并不需要他的“对不起”。
看着他渐渐闭上了眼睛,梁墨攥着自己的衣角走了出去。
医院的水池边有几条小金鱼,它们几个玩闹着,梁墨看着看着失了神。
“你们说多可笑,他们明明都还没有变老,怎么都要走呢?”
梁墨背靠着墙,“他们是不是怕变老了不好看?所以要在自己最美的时刻定格?”
“他们都这样,我是不是也应该这样?”
月亮初上,梁墨坐在书房里,脚边丢着好些纸团。
来来回回,写完就撕,像是有两种人格在互相拉扯着她。
很痛苦。
“国外的墨色工作室就交给齐允,国内的交给卫莹,侦探社交给隋禾,顺便把和蒋君行的合同给他。梁氏集团有了一个新的总裁,梁氏的股份以及房子车给疏白。”
她不知不觉地将这些说了出来,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阿墨,阿墨?”喻疏白的声音传过来,她连忙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站了起来。
正好喻疏白也打开了门。
“怎么不说话?”
“在想事情。”
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怎么手这么凉?”
“可能是吹风吹的。”
他看了眼身后的窗户,走过去关上,“晚上风大,不要开窗户。”
梁墨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以后也不要开窗户。”
“我自然不会。”
“那就好。”她笑了笑。
“恩?”
“没事!”梁墨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饿了。”
外观鲜美的几个菜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梁墨坐在他的旁边满意地点了点头,“喻先生果然贤惠。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这么夸自己好吗?”喻疏白将筷子递给她。
梁墨接过来笑笑没有说话。
她躺在喻疏白的旁边,听着他清晰规律的呼吸声,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的眉眼很漂亮,她知道喻疏白不喜欢人夸他漂亮,所以她一次都没有说过。
睡颜很漂亮、安静,也不知道以后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谁,光是想想就很难过。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既想你放下,又不想你放下。我不能带给你快乐,既希望别人能逗你开心,又嫉妒逗你开心的人。”
“算了算了,你还是你开心最重要。”
梁墨满足地笑了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再次坐在书房里,将那些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一个又一个地安排好,又重新将喻疏白关上的窗户打开,在冷风中站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这样的温度才是正常的。
外面的天还没亮,喻疏白本着自己的生物钟渐渐清醒。
他下意识地想要抱抱梁墨,一把搂了个空。
“阿墨?阿墨?”他心一沉,不安的情绪占据着整个脑子。
他连鞋都没顾得穿就跑了出去。
“阿墨?阿墨?”
他找过了客厅、书房、厨房,一时之间,他不知所措。
梁墨这段时间表现的正常,他以为她缓过来了,没想到她是骗他的。
他慌乱间拿出手机给她打了过去,在打通的那一瞬间他心渐渐放下,却在听到铃声在不远处响起的时候又沉了下去。
梁墨的手机铃声在书房里传出。
余光看见被堆在角落的纸条,他捡起一一拆开。
“不应该这么想,不应该这么做,要记得微笑。”
“活下去的动力好像没有了……”
“每天在自愈,但是这次黑暗的时间太长了,好像没有明天了。”
“我自诩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放过我。
我满心欢喜地对待生活,生活却从来没有善待过我。
回想我这一辈子,不长,但很久。
久到我觉得痛苦像是定格在了我身上,我每每想挣脱,疼痛便加剧万分。”
“就这样了,结束在黎明也算圆满了吧?”
墨色如她亦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