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记起了我刚来的时候。”她缓缓开口,用平静地不能再平静的神情说着,“那个时候我刚去愈元,就被关在了一个看不见几个人的地方,这种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那天那几个医生直接冲着我过来,围着我,我躲在角落里,他们都拿着又粗又长的针,我被他们硬拖到了床上,我反抗着,几个人固定住了我的手脚,我亲眼看着带着口罩的苏兢满眼寒意地拿出了一针不知道配好什么的药,不管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那几个人的手掌。”
她苦笑着,眼睛里却泛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我被人捂住了嘴,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着,我当时好像在求她放开我,然后她一针扎进了我的胳膊里。”
喻疏白没有办法想象,当年的场景竟然是这样。
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梁墨已经被注射了一年多,那时候的她已经麻木,精神错乱,不会挣脱了。
“没事,都过去了。”
梁墨苦笑着,都过去了吗?那为什么过去了她还要想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就那样消散了不好吗?
“那段时间我一直很痛苦,但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个而这么痛苦。”
梁墨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还没记起来,在她去愈元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只记得当时的她特别痛苦,比被逼着注射药剂还要痛苦。
甚至她都有些感谢那些麻痹自己的东西,虽不能治根,但也能治本。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喻疏白只能这样安慰着她,亦或是安慰着自己。
当时的梁墨年龄太过幼小,很多事情都挣脱不了。
“我会陪着你,查出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这句话是喻疏白很早之前就想说的了,他阻止梁墨恢复记忆其实主要是怕她精神上会再次受到刺激,但是他现在想通了,大不了以后自己时时刻刻陪在梁墨身边,做她的主治医生。
“那时候我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认识了隔壁的许砚,他看起来不好亲近,但是我知道他就是性格上的别扭。”梁墨笑了笑,如果说在愈元第一年的记忆是糟糕的,那认识许砚,就是这糟糕中的一点美好。
“我带着他写字画画,他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而且越画越像,只不过”她满眼落寞,“后来我彻底丧失了理智,没再教过他。”
想到在许砚那里看到的她自己的素描,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他也许是想给我看看他已经在我不知不觉之间出师了。”
“可以那时候的我浑然不知,许砚他应该是等得很久了。”
提到许砚,梁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抓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紧张地问道:“许砚呢?”
因为突然恢复记忆,梁墨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医院,又是为什么蹲坐在了这里。
喻疏白看向帘子的那边,蓝色的帘子并未拉好,露出了一段病床以及被子。
梁墨也随之看过去,有些惊讶地说道:“他,在那?”
喻疏白点了点头,“当时病房不够了,直接就把许砚的东西放在了这里。”
她点了点头,抓着喻疏白的胳膊猛然站起,往那边看了看。
等到梁墨走到帘子那一头的时候,发现躺在病床上的许砚已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砚那一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
许砚的脑海里一直循环着这句话。
“我出师了,画地很好。”他虚弱地咳了咳,脸色惨白,巨是可怜,“但是那天你诱我带你去看画是为了设计我,而我却”
梁墨想到那次在他家玄关正对着的巨大素描上扫了一眼,确实没太好好看看他的画,谁让那次他绑架她呢!
就不会好好的说?
虽说好好的说她也不一定会听。
“你还好吗?”也许是察觉到她这么明显地转移话题了,他也没做太多要求,轻微地摇了摇头。
此时的喻疏白走了过来,笔直的身子往那里一站,存在感简直不要太强。
梁墨并没有注意这些,反而是一脸担心地看了看他的后背,他并没有穿上衣,上身中间部分被缠上厚厚的绷带,饶是这么厚,后背的伤口处仍然泛着红。
“你当时就在卫生间躲着多好。”
卫生间可比那个屋子安全多了,当时发生地震的时候她一把把他推了进去,自己被晃进了那个屋子里。
只不过她没想到,许砚会冒着危险冲过来,将她一把护到了身下,那个时候,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晃,书架上装饰的东西也多,有的东西直接砸到了许砚的背上。
那时候他还挺高兴的,毕竟他很庆幸他跑过来了,不然被砸到的人就是梁墨了。
梁墨转头看向喻疏白,“许砚为了救我受伤的。”
而且后背还是很严重的伤,他们是不是应该表示什么?
喻疏白扫了一眼他说道:“你救阿墨一命,我们救了你一命。”就在两个人都以为他要说相互抵消的时候,他话锋一转,“肯定不能抵消,毕竟阿墨的生命多么金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