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看来喻大医生还是小时候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一点也体验不了这种感觉,一个人,客在他乡,那样的感觉是多么的凄凉。”
喻疏白反驳,“齐允在那里陪着她,她跟你不一样,你也别用你的那套套在她身上。”
许砚笑着点了点头,“确实跟我不一样,我是从小都是一个人,所以这些孤独我早就适应了,而她呢?”他原本单纯笑的眼神逐渐变成嘲笑,“她是从那种养尊处优处处有爱的家庭中突然变成一个人的,你说——”他靠近喻疏白,盯着他的眼睛,“她是不是比我更痛苦?”
“呵~”喻疏白没再被他惹起火来,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你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一点点恢复记忆,使她痛苦万分,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她应该对你很好吧?她的好成了你伤害她的理由?”
“理由?”许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道:“哪有什么理由?我只是希望她能记起那些她该记起的而已啊!”说完他一脸单纯地看向喻疏白,“这难道,错了吗?”
喻疏白没有说话,他这段时间其实也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一直也没有答案,当时的他,不够成熟,所以做的决定也不够成熟。
看喻疏白的样子,许砚笑了,仿佛计谋得逞了一般。
“前面就是我待了三年的病房了。”许砚看着B区二楼最开始的那个房间说道。
“别想了,你走后,我早就让人把东西都清理干净了。”照喻疏白这意思,他并没有打算让许砚进入那间病房,毕竟,在八年前,他曾经就在那间病房里和许砚狠狠打了一架。
当时两个人脸上都挂了不少彩,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还把梁墨摆在那里的画板碰掉了,十多张素描随着画板掉落也飘落,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又哭又急地蹲在地上捡素描,把两人吓得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喻父罚他半个月之内禁止来找梁墨。
许砚握住他的手腕,板着脸说道:“我说了,我要去那里看看。”
喻疏白甩开他,嫌弃似地拍了拍袖子,“我家医院,不让你进!”
没想到许砚直接越过他,径直走近了那间屋子打开门进了去。
这间屋子承载着他最黑暗的回忆,也承载着他最幸福的回忆,虽然这里早就变了样子,但是看到每一处还能想起当年它的样子。
许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和当年一样的床边桌柜,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往那边走的时候被喻疏白叫住。
“什么时候再来这里住在几年”
喻疏白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变黑,就知道戳到了他的痛点,看来,这么多年,他的病一直没有治好。
许砚被送进来是因为当时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敌对心理,第一年来的时候,因为过于不服管教,经常打伤为他治疗的医生护士,有时候还会打其他的病人,所以当时把他单独隔离到了B区二楼,一直用镇定剂控制着他,后来,他意志慢慢消沉,不再攻击别人,就把新来的梁墨安排到了他的隔壁,还好,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患有精神障碍这事一直是他的痛点,刚出去那几年因为羽翼未丰满被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一直嫌弃,所以他一步步设圈套,彻底将他们都控制了起来。
“许砚,松手吧,梁墨是你的光,你不能亲手毁了她。”
“松手?”许砚眼圈骤红,“我做错了什么吗?让她也记起你,不好吗?”喻疏白后面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清,好像是陷进了自己的回忆里。
他比梁墨先进一年,在他以为生活就要如此黑暗过下去的时候遇见了梁墨。一开始的时候梁墨教他素描、写书法还有识钢琴谱,她给他的世界带来了光。那段时间里苏兢已经开始给她注射致幻剂了,他其实知道,但从来不阻拦也不说,那段时间的梁墨好痛苦啊,她并不快乐,后来梁墨渐渐不像以前一样鲜活,分不清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每天像个提线木偶,然后许砚用曾经梁墨教自己的东西给她画素描,陪着她跟她聊天,这样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不好吗?
“偏偏你出现了!”许砚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喻疏白,“你为什么出现呢?你出现之后她的生活里就不再只有我了。是你,你抢走了她!”他双手握着拳头抵着太阳穴,在眼眶中驻停的眼泪全都一涌而出滴在了地上。
喻疏白并没有想激起他的病,没想到他陷入了自己情绪里导致病发,因为喻疏白按向旁边墙上呼叫护士的按钮,没注意到他抡过来的一记拳头,实实地接了住。
他闷哼一声,扯了扯衬衫的袖口,两个人撕打了起来。
半分钟后护士接连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拿着配好的镇定剂控制住许砚的胳膊注射了进去,慢慢许砚像是没了力气,虚脱地靠着桌柜,坐在地上。
阿伶看着喻疏白胳膊上青紫的印记,哆哆嗦嗦地问道:“喻医生,你,你没事吧?”
喻疏白摇了摇头,“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许砚撞出的淤青,拿起阿伶留下的一瓶药膏粗略地抹了抹。
而许砚半睁着眼睛,在喻疏白不注意的时候右手伸上了背后桌柜的夹层中,指肚在上面一层摸索着,摸了几下,指尖就感觉到了一个东西,他轻轻将上面粘着两张照片收入袖中,再运到兜里,缓着呼吸,闭上眼睛,像计谋得逞番嘴角往上勾起,多了一丝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