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仲逸便与众人告辞,老姜头回自家住处,罗英已搬到若一当铺去住。至于那袁若筠,她压根就不想与这些人一起用饭,当铺打烊后便回了袁宅。
城中那处僻静的小院里,仲姝正翻阅着从凌云山随身携带的书卷,刚刚用过晚饭,才品了一杯热茶,见仲逸还未回来,她便借着灯光细细看着那些熟悉的文字。
自从罗英去当铺住之后,仲逸外出时,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在多年凌云山的经历让她更能比常人静心寡欲。
所谓宁静以致远,并非皆要在高山流水之处,京城繁华之地,亦可做到身处喧闹而心依静。
一直以来,仲姝对自己并无刻意要求,如今师兄在军营谋的总旗一职,虽说属下人马不多,但毕竟是个正经差事,此职虽有指挥使林啸义的大力运作,但师兄之才亦是足以胜任
前几日,师兄又在莱州湾腹地青州一带剿倭夺得头功,更进一步,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师弟仲逸虽无官无职,当初在蠡县县衙做的一个小小的知县幕友,可他却能通过牛头山剿匪查出当年陆家庄之案的杀手之一。
而轰动一时的抓捕十流寇之事更是他一手操办,此事自始始终都透露一种谋者之的格局,绝非常人可比。
只是谋者并非靠一时一事可成,虽说当初抓捕十流寇所用的“瞒天过海”之计确有大将风度,但师弟毕竟经事太少,还未形成一贯擅谋的心智,就拿报仇之事来说,他所用之谋还确有不足之处。
如今有师父点拨,师弟再次来到京城,就目前来看,他确实沉稳许多,做事也不再拘于眼前,想必日后定有更大的作为。
仲姝能隐约感觉到师弟的目光不止于此,至于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能拭目以待了。
凌云子三个弟子,就剩她一人无事可做,按说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该谈婚论嫁了,只是从小在凌云山,而下山的时间尚短,还不曾真正想过此事。
以仲姝的才貌,那个男子不愿娶她做娘子?可偏偏这样的女子不是随便一个男子能娶的。
说到心仪之人,仲姝首先想到的便是师兄与师弟二人:原本一起在凌云山长大,如今说到终身大事,即便是擅谋之人,亦非随时可断,只是从济南府的卫司,到蠡县县衙,从济南府再到京城
仲姝的心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师姐,师姐,我回来了”,不知何时,仲逸已来到院中,他张口就喊,此刻刚过晚饭时间,到歇息尚早,二人正好说说话。
“师姐,你怎么了?”,仲逸似乎觉察到师姐的异样:“平日里我回来你早就起身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方才想起了凌云山的日子,想起了师父,还有我们三人”,仲姝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分了神,师弟眼光敏锐,只需稍稍看一眼便得知。
仲逸心中微微一怔,急忙为她端上茶水,之后便端来木盆,倒进些许清水,再将刚刚烧的热水掺进去,脸上皆是笑呵呵的。
“你这是干什么呢?不成,不成”,仲姝见自己的一只鞋子已被摘掉,急忙制止道:“那有男人给女人洗脚的?”。
仲逸却不以为然:“这有何不可?师姐不也为我洗过吗?况且此处就你我二人,何来所惧?否则便是拘泥于那些俗套了”。
仲逸却笑道:“好了,好了,下次我醉酒之时,还请师姐为我打的一盆清水便是”,仲姝还欲挣扎,却听仲逸一本正经道:“我有话对你说”。
收拾一番,二人便缓缓落座,仲逸立刻兴致勃来:“还记得上次说起过,我们要为师父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