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看着在他面前弯腰行礼的朱贤烶,注意到他身子有些颤抖。朱贤烶虽然想着早完早了,但是其实也不甘心失去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不可避免的身子颤抖。
允熥开口说道:“贤烶吾弟,你已经知道了今日传来的消息,谢成叛变,山東局势已经逐渐糜烂了吧。”
“臣弟知晓。”朱贤烶声音不自然的说道。
“这样一来,朝廷必须从京城直隶一带派兵前往平叛了。”允熥又道。
他忽然提高音量。“而你,朕决定让你提前继承齐王之位,且为平叛军统帅,平定山東的叛乱!”
“啊!”朱贤烶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允熥,质疑允熥是不是说错了话的言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虽然残存的理智阻止了这些话出口,但他惊讶的神情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根据现在的消息,可是朱榑在组织造反!可允熥竟然让朱贤烶,朱榑的亲儿子去当统帅平叛!不仅是贤烶自己非常惊讶,就连尚未离开的其它皇族子弟也惊讶不已。
不过如同朱济烨这样比较聪明的人脑子一转,马上明白了允熥的用意。这次叛乱其实从物质的角度来说对大明、对允熥的影响不大,朱元璋攒下了非常厚实的家底,今年甚至明年少了山東的钱粮赋税不算什么。
但从影响上说恶果很严重。朱榑叛变,让大家担忧的分封制的固有缺点不再毫无根据,而是有实例的的事情了。自从朱榑造反的消息传来,朝堂上倒没有文官武将说什么允熥对皇族太苛刻导致造反这一类的话,但无数的文官或直接、或间接上折子指出了分封制的问题,请求允熥停止分封。
不仅原本就反对分封的人上这样的折子,就算原本保持中立或者表面上支持分封的人也上这样的折子。现下朝中除了方孝孺等少数坚决支持分封制的人外,绝大多数人都反对分封。
好在方孝孺作为儒家学者的名望甚高,暂时还压得住阵脚。但允熥也不能任由反对分封的人说话而无动于衷。他如果继续没什么表示,很可能被文官认为是默认,只不过因为前一阵的动作不好马上改变。
所以允熥如果还坚持分封制,就必须有所动作,让文官认识到他的态度。但因此处罚上奏折的文官却不成,所以他决定让朱贤烶挂帅平叛军,表示自己坚持分封一万年不动摇。还有什么能比信任造反藩王的儿子更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呢。
不过,允熥这个办法还是有问题的。过了好一会儿,朱贤烶说道:“可是皇兄,现在带兵造反的是臣弟的父亲,我若是带兵对阵,岂不是不孝?”
“谁说是七叔统兵造反的?可有实证?根据山東地方来的奏报,还没有见过七叔呢!”允熥笑着说道:“若是七叔统兵反叛,以七叔之悍勇,怎会一直缩在青州?”
“可见,这次叛乱必然是下面的人挟持七叔造反,七叔本人其实不愿造反,所以才被软禁一直不在大军面前露面。”
允熥并不知道山東地区造反的实情,但他出于政治考量决定不把造反算在朱榑头上。这样做,一来可以表明皇族仍然亲如一家,二也是使得朱贤烶带兵平叛不再有礼法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