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中弥漫着阴暗诡谲的浓雾,三三两两的中阴身在这里徘徊漂泊着,周围都是半人高的荒草野花。
就在愣神的时候,华鬘发现卢士辉被跟丢了,她只好走过去一个个辨认那些中阴身,最后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卢士辉。他表情木然地正站在树下,一蹦一蹦的,似乎想摘树上的野果子,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碗。
华鬘笑了一下,她轻手轻脚地过去,瞅个冷不防抢了他手里的碗,然后撒腿就跑,把卢士辉的中阴身远远地甩在身后。
回头已经看不到卢士辉的踪影,华鬘喘口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她平复呼吸,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只旧碗,捧在手里看过去。
原本普通的破碗突然洋溢出清水,里面映出万种光彩,片刻之后水面如镜,表面上掠过一幅幅画面
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一边比划一边说:“老卢啊,这个是最低价了,可不能再往下压了。”
卢士辉的声音传来:“罗老哥,你这可不厚道了,以前订酒席都是这个价,怎么这回就要涨了?”
中年男人眼里透着精明,他双手一摊:“现在物料人工都在涨价,我也得混口饭吃不是。再说咱俩多少年交情,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涨这个价。”
卢士辉语气轻松,话里的意思可就不那么平和了:“你知道吗,隔壁办流水席的老肖可找我好多次,想接这宴席的生意,要不这些年跟罗老哥你合作愉快,我早就松口了,这要是涨价”
中年男人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他用四平稳的语气说:“那他也不会赔本赚吆喝,即使抢到了这桩生意,以后也做不长久,羊毛出在羊身上,终究还是会涨价的”
卢士辉沉默片刻,故意装作长叹一声:“不试试哪里知道呢?这个月还有好几户人家要办事呢,我跟主家说说,让他们多出点儿血总归不难。人啊,最难处的是朋友,多条朋友多份利,薄利多销总能挣着钱我还是先去找老肖谈谈吧。”
“行行,你说多少吧”罗老板拦住他说。
看来这卢士辉没少借着操办酒席之事中饱私囊啊,云塘镇上的街坊们都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上下两头都吃黑钱!真是无耻至极!
华鬘看得生气,在他们修罗界,这等小人一定是要炸油锅的!她不想再看这些东西,于是快速地晃了几下碗,过掉一些无关画面。
突然,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碗里飞速流转的画面也缓缓停下,两扇气派又破旧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正是禚家大门。
卢士辉敲了两下门锁,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眼眶发青的男人站在门里打着哈欠:“卢哥来了!怎么这么早?”
卢士辉看看那人,只见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下,于是便跟长辈似的劝他说:“昨天又赌钱到半夜吧?昭子啊,禚叔禚婶临走前嘱托我看着点你,我不能看你堕落下去呀。赌博不是个事儿,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找点正经事做做,不然哪有女人肯嫁你哦。”
“我现在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想干嘛干嘛,多自在,找个婆娘回来管着我,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行,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劝你了,你爱听不听啰。”
卢士辉不再提这事。两人穿过门洞进了院子。禚昭走到院子中央停下,指着地上白色粉笔画的线,说:“我最近手气旺,赚了几把大的,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了看。他说让我在这儿弄个大水池,再建座假山,这就叫聚宝盆!逢赌必赢!”
“要这么容易弄个聚宝盆,那风水先生还来你这儿骗钱?早自己发大财去了。”
“风水不能给自家看,他倒想发财呢。”禚昭嘿嘿笑着说。
“院子中央挖深坑是穿心煞,不是好事啊。”卢士辉还是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