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海眯着眼笑着,“是啊。几个月前才回来的。”
他说着,又对冼星说道,“星儿,还不给你顾伯伯问好。”
冼星看向顾景,乖巧地问候。
顾景眼睛里的笑意更不加掩饰了,“好啊,都说女大十变,真是不假!当初还那么点大的小丫头,如今都出落成大美人了!竟然还做起了捕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顾景说着,还不忘冲冼星竖起大拇指。
冼星显然有点不大习惯这样夸张的赞赏,有点不好意思说地笑了笑。
她这一笑,就感到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用了点力,更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肩。
顾景没有感受到庄允烈那只手的力度,不过,敏锐地注意到了他那样不露痕迹的动作,本该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却是当着人的面这样明目张胆地揽女孩子的肩,他虽然没有娶妻,却也看得出来那不加掩饰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弄不明白庄允烈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举动,不过,眼睛在两个小年轻身上转了几回后,顾景意味深长地笑着,单手摸着下巴,只嘟哝着,“很好,很好”
他不停地嘟哝了好几句“很好”这个词,却并不明说什么很好,让人匪夷所思。而庄允烈和冼星却不约而同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庄义公轻叹了口气,“我说,刚刚明明在谈正事,你可倒好,一下子就把话头给岔开了。”
顾景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庄,我这大老远地来了,累得很,你不要马上就逮着我谈正事好不好?让人扫兴。”
说着话,他看向了冼海,笑道,“你学学老冼,静若处子这模样,更让人心里舒坦。”
“”
庄义公看着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边,少言寡语的冼海听到他那句“静若处子”,表情也不禁微妙起来了,不知道怎么着,听到这个词,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啊
顾景爽爽朗朗地笑了好几声,在书房还没来得及屁股沾椅子呢,就摆摆手走人了。
庄义公无可奈何,吩咐人送他去行馆。
到了晚上,顾景带着几个随从,就大咧咧地跑到庄家去了。
庄义公早有所料,吩咐了下人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
顾景对于庄家熟稔得很,就跟来了自己家一样,看不出半点的局促客套,该吃吃该喝喝,跟庄夫人和冼夫人也是熟悉,大家围着桌子坐着,说说笑笑,一顿接风宴热闹非凡。
顾景的声音爽朗洪亮,充斥着整个接风宴,又极富感染力,让人印象深刻。
结束了晚饭,他又去了书房,和庄义公冼海商谈了许久,却也不知道具体在谈些什么,直到后半夜,才走了。
冼星躺在床上,她知道,这次顾景到这边来是为了什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不安起来,神经也十分的紧绷。
昨天的庄家灭门事情没有发生,前世的事情真真实实地发生了改变,但是这改变所带来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她并没有觉得危机消失了,反倒觉得危机就此蛰伏了,反而更让她忧虑重重。
顾景的到来,无疑会激化这次田地改革的种种较量与矛盾。
她原本是想防患于未然,后来觉得应该把想要消灭庄家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根除掉,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事情,远远不是解决掉当初要害庄家的幕后黑手就能解决的。
一旦田地改革没有顺利完成到底,那么,那些幕后黑手就永远不会消失,哪怕消灭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此起彼伏,周而复始。
他们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对手,而是一个庞大的势力。
而这,显然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冼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失眠了很久,最后实在过于疲累,才终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照例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练剑。
经过前院的时候,庄允烈也已经起来了,在瞎公的监督下晨练,知钟陪在身边。
自从决定习武以来,他倒是很自律,不管天气如何,每天都早早地起来,过去那个每每赖床到最后时刻的庄允烈似乎消失不见了。
她经过前院的时候,庄允烈正在打拳。
知钟看到她,笑着跟她打招呼,“星姑娘!你又出门练剑去了啊!”
庄允烈听到了,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冼星提着佩剑悠悠地从旁边经过了。
他动作一顿,突然出声叫她,“冼星星!”
“怎么了?”她顿住脚步,看他。
“我现在早上也起得早。你就算练剑也不会影响到我睡觉,你其实不必要大清早跑外面去练剑的”
其实这话他老早就想说的,不过,说出来又好像刻意,让他觉得别扭。
冼星冲他眨了眨眼睛,微笑,“嗯。我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步子却仍旧是朝外面走。
庄允烈见了,还要再叫她,但是瞎公一棍子下来,只得又憋回去,认认真真地继续打拳。
冼星快步地往外走,正要出大门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急促地在敲大门,两个看门的家丁急匆匆地去开门,就看到外面有个人闯了进来,不知道是太着急还是怎么的,一个趔趄,刚进门就摔倒在地上,嘴里却喊着,“顾大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