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枝寻声看去,只见问话的是梓玉。他该是在门外听见了屋内的喧闹,因此便进来了。
梓玉不知莲枝的存在,便以为这话是汐曈所说。
“汐曈,你才刚说的隐雾,是什么人?”梓玉又问了一遍。
汐曈不曾说话,大口嚼着莲枝的轻纱,指了指地上,梓玉这才看见面色惨白的眉馨。
他愣了愣,竟不知上前去探一下她的鼻息。
不是他不知如何照顾人,只是他不知这眉馨是被何人所害……若是汐曈,只怕这小女孩已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了,若不是……莫非是眉馨自己?难道自己刚刚那一席话说得太过唐突,惹了她失望故而断了余生念想?
想至此处,他忽然懊恼,“扑通”跪在眉馨面前,凄凄道:“我原已对不住纤云,如今又害了你。早知我身边的女子终会薄命,该狠了心将你赶走的,事到如今,让我又如何与九泉之下的纤云交代……”
那纤云实只是昏迷,闻听他诉了这一阵衷肠,渐渐也醒了。她虽原先瞧这男子不起,可相处久了,便觉他着实有着平常男子没有的那一份细腻的心思,因此忽然明白纤云公主为什么几次三番愿将他原谅,许她一直明白,这男子本性便是如此,不是滥情,着实是多情罢了。
“驸马,你还记着纤云公主,眉馨便放心了。”她存了许久的力气,终只化作了这一句。
见这眉馨未死,梓玉倏然喜上心来,急忙去门外唤丫鬟准备手帕热汤,却发觉四下里静悄悄无有一人。
梓玉此刻并无心思理睬这异常,便自去寻了热水来。
捧着铜盆进来,蓦然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正举着大刀对着那团纱,杀气腾腾。
梓玉认得,此人便是拎着他去见梦魇惨景的甘黎大将军。因对他心怀恨意,故而冷了脸道:“将军,此乃本王寝室,还请你出去。”
甘黎不曾搭理他,仍旧举着刀不肯放下。梓玉亦是好奇,抬头看去,只见屋脊之上正浮着一片支离破碎的轻纱,细看去,这轻纱似是在微微颤抖。
忽然,竟从这轻纱出传来女子的声音:“我不过是提了隐雾,哪里就碍着大将军的眼了!隐雾他若是还在,可轮不到你在这里与我放肆!”
甘黎怒声道:“你这样的生灵,早不该存于这世间,既然世尊慈悲,仍许你活着,你便该隐于山岭间再别多事。隐雾二字,我若是再听你提起,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散去你三魂七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到底这甘黎一身正气,还是让莲枝惧了。她只是心里委屈,想自己当年在毒敌山也是呼风唤雨的,如何却沦落到连皮囊都没了。
“你们别得意,终有一天都要散的!那夜摩天劫才过去一千多年罢了,几时便轮到了金缕山界,都是不准的事!到时候谁终是圣者,还不知道呢!”
这莲枝趁着逃离之前又嚣张了一回,心内甚是满足,却见那甘黎握紧了大刀,便急忙随着风飘了出去。
屋内此刻,梓玉一脸茫然看着仍存怒气的甘黎,轻声问道:“将军,才刚是谁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