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他们来金缕山界第一天便是在此处落的脚,因此想着葬在这里,也算是回到开始,指望着有朝一日,还能顺着原路回去,终有一天能再回到九重天为七公主搭一次鹊桥。”
梓玉听之不忍,又将与纤云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再忍不住悲痛,伏在坟包上失声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他浑身瘫软,再没一点力气能站起身来。忽然听见有人淡淡道:“公子原来也是有情人,你若不是落了泪,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无心之人。”
梓玉闻声抬头,只见面前站着的公子有些面善,却怎样都想不起他是什么人。
“请问公子为什么这样说在下?”
男子冷笑一声,咬牙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也不记得了。若非我当日见你是个好人,哪里会轻易将纤云交托与你?谁承想你竟是这般不担当之人,不仅不曾将她照顾,甚将她的性命也害了!”
梓玉蓦然忆起,这男子是那日在忘忧河底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河神忘梳。
他从不知晓他的心意,如今纤云去了,这忘梳方才把一片赤忱之心展露无遗。
梓玉心有内疚,无法解释什么,只低眉道:“公子责骂的是,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呵,你倒是乖,你以为这样说一句便就无事了?梓玉公子,这个账,我今日要与你算清楚了!”
忘梳说罢便向他飞身而来,不由分说便要取他性命。
一旁的眉馨急急挡在梓玉面前,忘梳慌忙停住,有些担心道:“姑娘这样贸然出现,在下差些伤及你。”
眉馨也被吓到,颤抖着声音道:“河神殿下还请手下留情,莫要伤了梓玉公子!”
“为什么?”忘梳不解道,“他将纤云害死,我不过是为了你家姑娘报仇,你又为何要护他不死?这样的公子,又有哪点值得你去为他说话呢!”
眉馨闻听他提及纤云,心内自然疼痛,却依旧回道:“这是纤云公主临走前嘱咐我的,她早已知你会为她伤心,亦知你会因此而记恨梓玉公子,因此让我转告与你,她的死,与梓玉公子没有一点关系!”
忘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蹙眉问道:“她说没有一点关系,此话谁信!这南灯妖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打她与这公子成亲的第一天,便从来都是以泪洗面,从来没有一天是幸福的!若不是因为他,纤云何须受那些苦!她堂堂天上的鹊仙,又为何要命丧此处!”
忘梳有些失控的叫道,眉馨只是咬牙听着,许久,才狠下心回了一句:“殿下,眉馨何尝不恨这梓玉公子!可是纤云公主的话我必须听,若是违背了她的遗言,又怎么能安抚她不安的魂灵?你恨这公子不错,岂不知我比你更恨!每日面对公主的眼泪的,是我,看见公主伤心欲绝的也是我!可是,不正是因为我心疼她,因此才更不能杀这梓玉公子吗?”
梓玉呆呆望着眉馨,他一直以为,这女子不过只是个顺从寒梅旨意服侍纤云的小画眉妖,却不想她竟对纤云倾注了这么深的情感。
他想对她表达一些歉意,却张张嘴,久久不能说出任何话来。
忘梳长叹一声,退去身上的杀气,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梓玉,冷冷道:“你活着吧……你最好长长久久地活着!”
诗云: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