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杪面色白的可怕,唇色亦如是,只有那一双不知是不是她身体一部分的翅膀,从透明无色的状态,渐渐变成了扎眼的殷红色。像是血换了个地方接着流而已。
但真正的事实当然不是如他人看到的这般“而已”,她前胸被穿透的那地方,可都是她自己的血在往外流,身后相对应的部位,应该也是。
文思仪挪了位置看清了全部,非但没有半点解惑之后的轻松,反而看得一阵阵心口发凉,觉得五脏六腑里先前“磕”下来的那些碎片,又开始硌得人喘气都难受了。
阮烟杪开始站不住了。
那蝴蝶翅膀的颜色终于也在红到了一个巅峰之后急转直下,甚至不等阮烟杪晕过去就开始变回它无用的透明色。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是根本没有人可以上去阻止。
文思仪有那个“不抛弃不放弃”的心,但是谁知道这会儿“老天爷”又抽什么疯,他正要动的时候,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冰,从他脚下踩实了的那片淤泥里冲出来,他未及反应,心口以下便被冻了个彻底。
挽灵弓也被冻住了,这神器从进他手里起便一次不如一次,这次直接反抗都没有的“歇菜”,也不知是之前受了多大的委屈,现在才会有这般“叛徒”似的反应!
所以现在文思仪一半的担忧一半的恐慌,却什么都不能做。
河中不是安静之处,他这里这么远,两方又都有避水珠隔着,他根本不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但是文思仪死死盯着那边的过程里,因为身体里一阵疼突然涌上来冲了心神,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看见阮烟杪笑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感觉之后,文思仪立刻就把这认知否决了。阮烟杪现在嘴唇脸色皆和牙齿一样的白,他看错的可能性太大了这种鬼时刻鬼地方,谁还能笑得出来?
更何况文思仪再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阮烟杪华丽丽的倒了下去。
她是后仰的,把自己扎了个对穿的翅膀还没能收回去,也就没法给她个缓冲接取的力道。避水珠隔出的空间能让人在水中自由呼吸并行动不受限,但当然也有弊端。就比如这时,河水被隔绝开来,阮烟杪这一下真要是摔实了,那就跟在陆地上摔一跤没什么两样她脚下那片淤泥地,早就在之前的混乱之中,被砸出了钢筋混凝土一样的坚硬程度。
会摔出毛病的!
文思仪用他半露在淤泥之上的脑袋勉力看过去,他有满心的无能为力,几乎都要在无声无息间把还没有真切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压垮了。正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没有谁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在自己面前承受这样大的磨难与痛苦而无动于衷的。即使这个男孩子自认心肠冷硬而不将之表现出来,他依然会在自己都不明确的时候为之本能的难过。
现在,唯一能算得上积极一点的消息,大概就是:阮烟杪刚才可能真的是笑了下,证见她明明已经在倒下去了,在她面前被她制住的“水墙”仍然是没有半分挣脱的可能性。
文思仪发恨的正式了一拳头,但是他的手同样是在被冰封住的淤泥里,根本于事无补。
似乎只能是这样了,要么阮烟杪最终自己没了力气和火活下去的能力,死在她正躺下去的地方要么就是那看上去安静的“水墙”先一步挣脱后力不足的束缚,更快的结束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