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登上宇主位,镌刻铭文之时,有一瞬间的天人通感,更够看到,未来的事。
她看到她与弑九灵终于正面抗衡,她孤身持着剑,身后是无尽的冰寒,弑九灵就在她的对面,手上摇着羽扇,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可他身后那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却让她心神狠狠一震,那是......谁?
她已不敢再想下去。
黑衣人见她如此,就知道一定是她窥见了什么,想他当年,也是......
“时间是一条线,从一个点出发,有无数的分支,就像一棵树,但它的主枝上不一定能结出最终的果实,可能在中途被折断,从而分出无数的新枝,接下来再结的果,就不一定是在原先主枝的脉络上了。”
黑衣人淡淡说着,声音平静无波,透着一股超然,她听了,眸中的哀恸一滞,她抬头望向他,刚好与他一双平和的眼眸对视,她忽然笑了,眸中的黯然快速撤去,恢复了清明。
“我会的,谢谢。”
黑衣人见此,也微微一笑,现在能看到的结果,不一定就是最终的结果,而当结果被看见了,那它也不再是结果,而是成为当下,既然是当下,那一切都将未知。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出手将他逼走。”
被一语说中心事的冰封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内心暗叹不愧是大佬,都不用她多提就猜到了她的心意。
于是她十分脸皮厚的顺杆往上爬道:“没错,他太烦了,我都被逼着成为宇主他还要时时监视,都没有一点个人自由,但是我干不过他,所以只好请你打跑他了。”
黑衣人被她咕哝不满的语气逗笑了,他轻轻点头,接着开口道:“确实过分了,同为本生灵,该是和睦互助,可他总是桀骜,当年他化生时,是我同他讲述至理,带他脱离懵懂,可他后来竟觉得我是在压制他,宇地诞生后他就同宇地签署战事合约,我不同意他的举动,他就同我大打出手,最终互相奈何不得,我不愿看到宇地生灵成为他的玩物,便主动前来,当起了庇护。”
“啊,竟然还有这等内情,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冰封想起之前看到他第一眼时的惊疑,十分纠结地开口。
“我的外貌?”
黑衣人像是早已知道般,一双眼眸平静无波,又转头目视起下方的风景。
“是啊,宇地外的污浊之源,幻化出的生灵同你一样,黑发,黑眸,我第一眼看见你还以为遇上了污浊幻化的头子。”
冰封说着,同时偷偷侧目看对方脸上的表情,她实在怀疑,然而对方始终风轻云淡。
“也是弑九灵的手笔,我既然成为庇护,那他就将污浊塑造成我的样子,让宇内生灵对黑发黑眸的生灵憎恶,从而限制我的动作。”说到这里黑衣人轻声叹息,“是非何苦。”
“这你能忍?”
冰封双眼瞪大,语气不由得拔高,马勒戈壁的,那王*犊子竟然还有这般可恶的举动,真真是讨人嫌恶。
“当我发现时,宇内生灵已经对黑发黑眸的生灵产生防备,也是从那时起,我不得不隐匿,主宇殿有强者,于是我连出宇地去找弑九灵都有些困难,只有在每次战事发生时,我才悄然出现那么一两回,防止弑九灵对宇地后方乱下杀手。”
黑衣人依旧平静地说着,他经历的岁月太漫长了,漫长得让他忘了仇怨,也几乎忘了爱乐,他是真正的平和,眼里只有应该和不应该,心中只有对的和错的,就像他庇护宇地,那是对的,就像他答应庇护同是本生灵的冰封,这是应该的。
“所以,无名前辈,现在就跟我出去把弑九灵打一顿吧。”
冰封笑嘻嘻地开口,总算谈到关键环节,她现在就想把大佬请出去帮她干架。
“可以,但是我不叫无名。”
黑衣人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冰封闻言,更乐了。
“就是不知道你叫什么才唤作无名嘛,你看前辈,我一开始就说了我的名号,你却什么都不透露,这可怨不得我。”
冰封说得句句在理,她下巴微抬,整张脸都透着些小傲娇。
“哈。”
黑衣人轻笑一声,接着正要开口告诉冰封他的名字,却忽然怔住。
“怎么了,无名前辈?”
冰封注意到对方神情不对,有些疑惑地问,
“我......”
黑衣人转过身看她,一双手无意识地摊开,脸上的表情尽是茫然,看上去莫名呆萌。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了。”
他呆呆地开口,眼中的迷茫更甚了,太久没与生灵接触,太久没有听到别人称自己的名号,也太久没有思考回忆,他竟然,将自己的名遗忘了。
“得,真是无名前辈了。”
冰封一拍手,脸上尽是一副,你果然如此,我果然圣明的表情,全然没有半分同情,甚至有些想笑。
黑衣人怔愣许久,最终认命般长叹,“无名,就无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