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站起身,哼了一声,从手腕脱下一根橡皮筋,扎好散乱的头发,说道:
“晓得了,米线店。”
说罢,摆动腰肢,扭着屁股走了。
董老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一会鼾声大作。
次日一大早,董老板在米线店吃了早点,叼着牙签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着。
女子换了一身装束,穿了一条素色的长裤,一件粉色的衬衫,走到董老板面前,脸上仍然挂着职业的媚笑:
“大哥,你看我很守信用吧?”
董老板点点头,说道:
“走吧。”
女子带着董老板打了出租车,穿行县城的主干道,停在了河边的一个小院门口。
两人下车,小院没有围墙,用竹子做了半人高的一圈篱笆,院子里跑着几只肥硕的母鸡,正在地上啄食虫子。
女子双手围了个圈举到嘴边,向院子里喊道:
“太公!太公!出来嘛!”
“哪个?”屋子里传出一阵咳嗽,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
“是我!我是桃叶儿,来看你咯!”
房门开了,一个弓着腰的老头柱着一根竹子的拐杖,脖子青筋暴起,用力对着女子喊道:
“你!你给老子滚!你格老子哩!”
“不要生气嘛,太公,我给你带来个朋友,他找你有事嘛。”
女子嬉皮笑脸的对着老头喊道。
“有事!你有个鬼事!成天打扮成个妖怪!伤风败俗!快点滚!”
“大爷,我想问你点事情。”
董老板拎起在巷口杂货店买的一瓶竹叶青,向老头晃了晃。
“你找我啥子事?”老头慢慢走到篱笆前,拉开篱笆的门,然后颤颤悠悠走到一个竹凳子上坐下来。
董老板把酒放在院子中间的一个树墩上,蹲下来,掏出一根烟递给老头,老头摆摆手,从腰间掏出旱烟袋,松开缠在烟袋杆上的布包,抖着手按了一锅烟叶沫子,董老板凑上前用打火机给老头点着了烟袋,问道:
“大爷,你年轻的时候是花灯戏剧团的是吧?”
老头深吸一口旱烟,眼睛突然亮了一些,换换吐出烟雾,说道:
“花灯戏,咋个,你喜欢这个?现在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个啰。”
“我想跟您打听下,三十年前,流乌花灯戏剧团里,有个白小花,你认识吗?”
“白小花?!”老头低下头,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
“我当然晓得白小花!那是当年我们剧团里台柱子!我们克乡里演戏,乡亲都要迎出八里地来接。”
老头用力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慢慢把布包缠上去。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你找她干哪样?”老头警惕的看着董老板。
“哦,是这样,我们单位有个领导年轻的时候看过你们的花灯戏,对这个白小花很仰慕,现在领导年纪很大了,我过来出差,就托我去看看她。”
“你们领导?难得呀,还有人记得我们花灯戏团。”
老头的眼睛有些湿润,掏出一块满是污渍的手绢擦了擦眼睛,对董老板说道:
“白小花早就不在流乌住了,她住在卡里乡,听说她儿子在乡里头收烟叶呢,前几年就发财了。”
“好的,谢谢大爷哈,这个酒留给你,慢慢喝。”董老板起身,把酒瓶放到老头脚边上,老头向董老板摆摆手,进屋了。
女子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跟了上来,对董老板说道:
“大哥,我帮你办好了事,人也找着了,你是不是感谢哈我?”
董老板回头,瞪起眼睛,目露凶光,低声说道:
“滚蛋!”
女子被董老板眼中的凶光惊吓住了,苹果从手里滚落到地上,悻悻的回头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凶啥子?妈呢过河拆桥,狗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