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心里嘀咕一下,放下衣服走了,反正付钱就行,管他什么人呢。
阿玉爬出浴桶,用布巾擦干身上的水,穿上浴衣来到门口,从侧面轻轻打开门栓,确定外面没有人,只伸出手将衣服拿进屋内,又将门拴好。
伙计拿来的是一身短打扮,还有一个头巾,穿戴好后,阿玉照照镜子,活脱脱一个大户人家的长工,这些伙计果然会看人下菜碟。
长工就长工吧,穿干净不要熏到殿下就好,阿玉打开门走了出来,伙计已经等在外面半日了,赶忙迎上来道:“爷,吴爷已经在前堂了,等着您呢。”
阿玉跟着伙计回到前堂,林秀也等在外面了,她的衣裳倒是一套素净衣裙,吴兴等的有些不耐烦,见到阿玉还是勉强客气道:“你洗好了?我们现在去官驿?”
“麻烦您了,我就是感觉舒服,多洗了一会。”
吴兴结账的时候已经牙痒痒了,他哪里是嫌单间不好才不去,还不是钱闹的,这位爷倒好,一趟就把他两三次泡大池的钱花完了,自己都是偶尔洗一次单间享受一下,还算上买的两身衣裳,今日这差事真是晦气,回去也不好找薛大人要吧。
“那就好,小哥洗舒坦了就好……”吴兴僵硬地笑着,转身就往外走。
三个人乘着来时的马车,一刻钟后便到了官驿,马车只能停在街口,因为整个街巷都已被王府亲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吴兴一个小差役,哪里见过这架势,忐忑地下了车,阿玉和林秀已经见过淮南王几次,并没有多惊讶,倒是让吴兴有些刮目相看。
早有人等着门外,三人跟着侍卫走进垂花门,院中是由侍卫把守。
此时已近酉时,应该是淮南王用晚膳的时候,身着官驿服饰的人穿梭于后院前堂,手里提着雕漆食盒,虽然人来人往,可院中却是一片寂静。
侍卫向门口的贴身侍卫通禀一声,不多时里面传出话来,让阿玉和林秀先去后院吃饭,只招吴兴进屋。
吴兴又喜又惊,连忙躬身进了正堂,对着上座的人跪下就磕头,屋内正在摆晚膳,突然进来个人跪下就拜,倒把差役、侍卫吓了一跳。
李霖换掉青布衣袍,一身雪缎飞鸟刺绣窄袖长袍,玉冠束发,靠坐在圈椅中,有些疲累的样子。
不到申时,李霖回到官驿开始翻看永福粮铺账目,一个小地方的粮铺,居然有这么大数量的交易,尤其看到赈灾粮款的账目,更是怒从心起,今日送去那些粮食都是便宜他们了。
吴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向李霖请安,虽然他在县衙当差多年,还是第一次与这样的大人物面对面。
李霖扫一眼屋内的人,淡声道:“你们先下去。”
李霖用手指在案上轻扣,等到屋内只剩他和吴兴两人,忽然开口道:“今日你和阿玉一起洗的澡?”
吴兴有些晕乎,没想到淮南王问这个问题,莫非他嫌弃阿玉的事被殿下知道了?这个阿玉到底是什么人!
“回……回殿下,阿玉小哥他……他还没到汤池跟前就晕了,小的去的是大池,阿玉小哥被伙计送到单间,他是在单间一个人洗的。”
“哦?”李霖目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如此说来,让你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小的生怕怠慢了阿玉小哥!”吴兴直后悔没有一开始就送阿玉去单间。
李霖微微一笑,“今日阿玉为施粥出了好点子,本王也是给他点答谢而已,回去不必再提,你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吴兴腿脚哆嗦到出了垂花门还没有好,后面一个侍卫赶上来,塞给他一锭银子,“这是殿下赏你的,回去管好嘴。”
吴兴走出官驿,好似做梦一般,今日的事都很离奇,不过有了淮南王的赏赐,他还是决定先去陵县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阿玉和林秀在后院倒坐吃了晚饭,有肉有菜,米饭也比客栈吃过的香很多。
阿玉吃个七分饱就放了筷子,看着林秀发呆,林秀边吃边问她,“阿玉,你怎么不吃了,才这么一点。”
“我前面是饿着了,所以才吃的多,现在我觉得吃这么多刚合适。”
林秀忽然靠近阿玉,看着她的眼睛神秘兮兮地道:“阿玉,你今日跟着吴爷进了男汤池,你……看到什么了?”
阿玉眼睫微震,提高嗓门道:“你别胡说,我能看到什么……”
“没看到什么,那你怎么急了?”林秀一脸坏笑地追问。
“我……我急了吗?”阿玉眼神使劲往旁边飘,“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一身肥肉!”
“哈哈哈……”林秀捂着肚子狂笑起来,“还说……还说你没看到什么,没看到怎么知道人家一身肥肉……”
阿玉急了,起身去捂林秀的嘴,两人纠缠在一起正在闹,有人掀帘走了进来,阿玉正搂着林秀,来人的声音带着怒气,“干吗呢?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阿玉和林秀慌忙分开,转头看去,原来是青霜,他已经知道阿玉和林秀不是兄妹,眼下闹成这样,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你俩跟我来,殿下召见。”青霜撂下这句,气呼呼地掀帘出了门。
阿玉一阵无语,自己是不是和青霜有仇,倒霉事都能和他怼上,林秀脸也红了,总不能对青霜说阿玉是个女子。
李霖已经用过晚膳,正坐在书案旁,面前摆着棋盘,一手拿棋谱,一手拈子思索。
青霜阴沉着脸回到正堂,也不说话,只往李霖身旁一站。
阿玉和林秀一个头两个大,磨蹭着到了门口,侍卫掀起帘子,两人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青霜冷声道:“还不进来,等着请?”
李霖瞥了青霜一眼,放下手里的棋谱和棋子,声音柔和地唤她们,“进来吧。”
淮南王这身打扮可真好看,阿玉和林秀站在他面前,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直到阿玉对上青霜憎恶的目光,才规规矩矩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