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青布马车从陵县城门疾驶而出,车刚停稳,下来位身着绿色官袍的男子,只见他神情紧张看向粥棚,慌手慌脚整冠理衣。
陵县县令薛岩刚到任不足一月,也没听到任何消息,午后忽然来了拿着淮南王府腰牌的人,要他赶紧出城去见,淮南王这时外出必然是为了赈灾,城外……不就是施粥的事!
李霖脸色阴沉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几口空空的粥锅,离开都城之前,他亲自到户部查看赈灾粮拨付账簿,按照各州县核报的流民数量计算,再算上折损,至少可以保证粥棚的正常运转。
薛岩是个官运不济之人,一直在偏远之地兜兜转转,年过而立,刚刚调任陵县,这里好歹靠近都城,还没完全摸清状况,就赶上这场灾荒。
淮南王的名头以往他只是听闻,不但能文能武,而且仪态相貌俱佳,薛岩随着侍卫走向粥棚,见一位身着青布衣袍,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背向他而立,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卑职陵县县令薛岩,参见淮南王殿下……”
李霖闻声转头,目光冰冷看向俯首而拜的绿袍官员,也不寒暄客套,直接开口道:“起来吧,薛县令看来是用过午膳了,本王倒是在这里吃了一顿舍粥。”
“卑职……不知殿下驾临,殿下与民同苦,实在让卑职汗颜!”薛岩擦擦额头的冷汗,“殿下车马劳顿,卑职安排人去备饭食。”
“不必了,青霜,把那碗粥端来,也请薛县令尝尝。”
青霜端来一碗清粥,送到薛岩面前,薛岩蹙眉看着能见碗底的粥,低声道:“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霖目光一闪,微微颔首,迈步向粥棚后走去,青霜使个眼色,侍卫四下散开守在周围。
薛岩随李霖到了僻静处,深吸口气道:“殿下,卑职一直知道粥棚的事,只是……户部拨下粮款时说过,此次灾情严重,官府人手都要去救灾,设粥棚之事由户部差人招募当地粮铺来做,如果粮铺储备足够,还可以免去运输粮食的时间和损耗。”
李霖垂眸片刻,抬头看向薛岩,“主意倒是不错,陵县是哪家粮铺接了这个差事?”
“回殿下,是永福粮铺,这是陵县最大的粮铺。”
“好!”李霖向外唤道:“青霜。”
“殿下,什么吩咐?”
“你和薛县令带上外面的人去一趟永福粮铺,一个时辰内,外面候着的流民要吃到米过半碗的舍粥,另外告诉粮铺东家,备好两年内的帐本,晚上送到官驿。”
看青霜和薛岩离开,侍卫早将马车赶了过来,请李霖上去歇息。
侍卫掀起车帘,李霖踩着脚凳上了马车,车内矮桌上放着茶水点心,李霖沉吟一下,向外道:“请阿玉过来,我有事问他。”
侍卫答应着去了,找到阿玉和林秀的时候,她俩正坐在树荫下发呆,各自想着心事。
林秀对返回都城还是心有余悸,好容易逃了出来,现在回去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她连是谁绑了自己都不清楚,眼下流民如潮四处流动,要想寻到家人谈何容易。
阿玉则想的是另一回事,昨日一时冲动,想着淮南王是个大人物,想请他帮忙,冷静下来想想,绑走林秀的应该也不是寻常人,自己对这位王室贵胄完全不了解,这样贸然说出真相,会不会害了林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