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想要退亲了,那分明是看不上您的女儿,若是还要嫁过去,到时候可就有吃不完的苦啦!阿娘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儿吧?”徐锦儿看着王氏,眼神笃定,“再说了,锦儿现在年纪也还小,咱们乡下的姑娘,便是留到十七八岁再出嫁也是有的,娘若是不烦我,便让我再您身边多留几年吧?”说着,她拉起王氏的手,撒起娇来,跟母亲撒娇这事儿,她自来经常干,面对王氏这样的慈母,除了刚开始有一丝丝别扭,后来可是作得毫无违和。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突然就想她的亲娘了。
那个平时见不到她面儿都要打好几个电话唠叨她的老太太,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天天去跳她的广场舞,还有没有天天肆意的大笑,开心的玩乐,这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再为她这个大龄剩女的身份烦恼了吧?
想着,想着,徐锦儿忍不住眼神模糊。她很想回去,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得去。再死一次或许就能回去了吧?可是她又不能贸然的拿命去试,如果那个老太太知道她这样作,说不准一会气便会打到这边儿来的。老太太经常说,这人最重要的便是活着,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她老人家说的才是对的。徐锦儿擦擦双眼,重新振奋起来,这里也许只是她做的一个梦,等梦醒了,她自然就回去了。早就听说过黄粱一梦,说不定回去的时候,那老太太锅里面的美食才刚刚能吃。
王氏不明所以,看到徐锦儿突然哭了,早已经慌了手脚,在一旁努力地构思着词汇想要安慰她,可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然如果她肯答应徐锦儿晚些嫁人,说不定她便不哭了,可是这事儿她说了还真的不算,那得看男方何时来提亲,到时候都是要议的……
徐娇、徐福看着阿娘与姐姐全都哭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徐娇还稍好一些,必竟年纪稍大一些,有些话也是听懂了的,可是徐福那里明白这些,晶莹的泪珠子已经在眼睛里面打转儿。他本来就瘦,一双眼睛显得更大,这时候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怜爱极了。
徐锦儿一把搂过他,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我们小福是男子汉,男子汉可不能老哭,要保护阿娘和姐姐的。”
徐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挺了挺小胸脯,喃喃道:“对,我是小男子汉,我不哭。”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然后就有人问道:“让我来看看,谁是小男子汉?”
这声音,徐锦儿自然是无比的熟悉,徐娇也握起了小拳头,“是他!”
王氏向着两个女儿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是恩人吧?快请屋里面坐。”说着扶着坑沿便要下去,徐锦儿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连忙扶住了她一侧的胳膊,徐娇也乖巧地在另一侧扶住了她。
徐福听到外面的声音,早已经跳跃着跑了到了门外。随着一阵咯咯地大笑,他又飞了回来,只是那高度……
“哎呀,小公子,您可不要再这样惯着他了。”王氏笑着看上门口,脸上满是歉意。
“没事,没事,我就爱这样跟小孩子玩儿。”那个小公子把徐福高举过头顶,一路小跑进来,在屋内继续转着圈儿,引得小徐福的笑声咯咯不断。
“大公子,您看……”与当事人沟通不畅,王氏只得转向背手跟在后面,长身玉立的那个男人身上,眼带哀求之意。
那男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让他闹去,不妨事的。”说完,转头看向另一边,厉声说道:“手可稳着些,若是摔到哥儿,小心你的皮。”
小公子的动作便是一顿,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被王氏称为大公子的男人,不甘地嚷嚷道:“六哥,你也不看看咱是谁,就这么一个小娃儿,可不就是信手捻来的事儿嘛,我还会失手?也太小看你弟弟了吧?”
“六哥”无奈一笑,“是是是,九弟最厉害了。”可是他脸上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夸对方,目光更是顺着他脸往下,一直落到肋下的伤处。
“九弟”被这么一看,瞪了瞪眼,把徐福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道:“一边玩去。”
徐福果然听话地迈开小步,跑到了一边,不过却没有独自玩耍,而是依然眼巴巴地看着“九弟”,那样子显然是刚刚玩得没有尽兴,还盼着再被举次高高。
“九弟”也看到了徐福的神色,向他挥挥手,然后走到“六哥”跟前,挑挑眉,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六哥”却像没有看到一样向着王氏行礼。
现在,这两兄弟现在已经换了村里面青年常穿的短打,更显的人高挑打眼,神采奕奕,与村里面的人自有不同。王氏看着他们两个,大点儿的救过她与徐福的命,小点儿的又与徐福特别能玩到一块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从里面早已经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晚辈,笑眯眯地受了礼,然后指着屋里面的椅子与他们坐,同时客气道:“大公子,小公子,快请坐。”见二人落了座,又拉着徐锦儿与徐娇与他们两个见礼。
“六哥”看了一眼姐妹两个,指着徐锦儿笑道:“这个我们早就见过。”然后目光转身徐娇,“这是妹妹吧?倒是生得清秀。王嫂子,你也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两兄弟姓白,我在家行六,大家都叫我白六,我这个弟弟行九,叫他小九就行,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出门在外……也太见外了些。”
“原来是白家兄弟呀?”王氏微笑,“二位昨天就住在隔壁,我们家的事儿,想来也都听说了。本来这救命之恩,是无论如何都要相谢的,可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