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又急又冷。
吹得窗台上那束逐渐萎靡的桂花花梗在水晶花瓶里晃动不安,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医院早就全部熄灯,所有病人家属也过了探望的时候。
但这间病房里,还有个男人,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双臂慵懒的搭在扶手上,略带同情的看着病床上的贺兰忻。
此刻的贺兰忻双臂双腿都打上石膏,脖子也用支架固定住,浑身上下,能动的好像就只剩下眼睛了。
男人叹了口气,略带怜惜的说:“真是可怜,才几天功夫,就弄成这样。”
病床上的贺兰忻仍然双眼紧闭,一副睡着的模样,但她眼皮下不停转动的眼珠却出卖了她的慌张。
这个男人,又来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明明照顾她的护工在休息之前就已经确定好门窗是否关闭妥当,他应该不可能进来。
男人拍了拍沙发扶手,站起身,从果盘里挑了个圆鼓鼓的橘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清香窜进他的鼻尖。
男人满意的笑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小亭今天吃过药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剥橘子,汁水顺着他指尖滑落,他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吸吮,有股涩涩的味道充斥口腔。
他讨厌得皱了皱眉。
抽了两张抽纸,将手擦干净,把手里的橘子丢进垃圾桶里。
“不过老大有点生气,说你太急于求成了,让别人发现了端倪。”
黑暗中,那个男人的眼瞳暗光一闪,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老大说,你的时间,还剩一个月。”
躺在病床上的贺兰忻,猛然睁开眼睛。
瞳孔剧烈一缩,眼底的恐惧如浪潮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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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繁星还是大意了。
虽然她的意识,防备,专业技能都是最好的,但她却忽略了现在这具身体的灵活性。
若放在从前那具常年锻炼的身体上,她当然可以轻易避开所有要害。
可这具身体却异常迟钝,敏感,脆弱。
在滚下楼梯的时候,有几个地方她躲闪不及,稍微有些磕碰,但不至于昏迷受伤。
可偏偏,她就昏迷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成病号服,头上还缠了一圈绷带。
手上有几处擦伤,但已经上好药,用医用创口贴贴好。
纪繁星大概检查了一下,除了这些明显的伤痕,身体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走下床,倒了一杯水喝,她看了一眼病房里棕色的单人沙发,忽然想起什么,连忙环顾四周。
这间房和贺兰忻那间房的格局一样,标准的VIP病房。
房间里配备冰箱,微波炉,液晶电视,真皮沙发和饮水机。
洗漱用品也一应俱全。
房间对着窗的位置还镶嵌着一块两米高的穿衣镜,此刻正把窗外的月色留在镜中,让这个房间即使没有开灯,也依旧被微弱的亮意铺满。
可是纪繁星却知道,少了一样东西。
她的手提包。
今天她和贺兰忻出去,把包放在了贺兰忻的病房里。
本来她只是想给贺兰忻一个教训,没想到自己也昏了过去,根本没有办法去她房间拿回手提包。
那个包还在吗?
纪繁星不敢确定。
不过在她看来,那个包在不在都没有关系,因为她做事向来喜欢有两手准备,医院内网的资料在下载的同时她早就存了另外一份在自己的U盘里。
而重要的东西她一直都是随身携带。
纪繁星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个水滴形的吊坠,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意。
从她遇到电梯故障开始,她就知道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那个人很聪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能悄无声息的给自己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