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喜欢生长在比较湿润的地方,但是又很怕浸水,其实还是很好找的,他们在这一带取水,正好可以往附近的树林里转一转,很快就找到了一片稠密又幽静的竹林。
这一块的竹子长得格外茂盛,沈药看了一眼,其实不太能分出来是什么品种,但是这里的竹子应该已经生长多年,很多竹子特别粗壮还格外苍翠,湿润的泥土中甚至还有竹笋冒头,她的双眼看到这些笋瞬间绽放出光芒。
白修仰头看着因风而过,发出飒飒声响的竹林,深吸了一口气,感慨这里的空气十分湿润,还隐隐飘着一种很清的香味。
沈药脸上挂着惊喜之色,神色轻愉,扭头和白修说道:“把背包取出来。”
白修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那么开心,将肩膀上背的黑色背包取下来,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沈药。
“我们分一下工。”沈药与白修商量道。
白修点头:“好,你说怎么做?”
白修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他没什么其他优点,但为了干饭他可以非常听话。
沈药如今是饲主,他非常喜欢这个小厨娘。
看着人高马大但整张脸都冒着傻气的白修,沈药哭笑不得,将之前用叶子缠住装在背包里的骨刀拿出来,挑了一根格外粗壮的绿竹,瞄准了靠近根部的位置,挥动胳膊,带动了手中握着的骨刀砍下。
骨刀是异化的兽类骨头,比重心柴刀还好用,甚至不用担心卷刃问题,沈药又并非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儿,异能和寻常的体能训练让她的力气变得很大,所以一根竹子很快便倒下。
“看清楚我怎么看的了吗?”
沈药放倒竹子后,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白修。
白修立刻点头,蹲在她身边道:“骨刀给我,我来砍。”
“你等等。”沈药拦住他往另一根特别粗的竹子那里跑,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指着那根竹子道,“那根太粗了,挑选跟我刚刚砍倒那根差不多粗细的,从根部砍,不然会很浪费,还有注意竹子倒下的方向,别被竹子砸到了。”
“嗯嗯,我不会被砸到的。”
白修非常自信,他是只手脚灵活的雄性兽人,怎么可能被一根竹子干倒?!
“还有一点,不要逮着一片砍,砍完一两根换一片地方,我们要可持续发展。”沈药笑着说道。
白修不太懂,问道:“什么是可持续发展?”
沈药挑了挑眉梢:“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
白修也不再多问,沈药从腰间取出军刀,跑到了早就看准的那片被叶子盖住的地方,因为刚下过一场雨,这里的春笋已经开始飞快的冒头,根据白修跟她讲过的一些事情,她大致能判断眼下其实已经快到兽世大陆春末时节,大约就是四月中下旬的样子,这里春笋其实已经长了一茬又一茬,很多有些老已经不能吃了,但是现在还能挖些新长出来的尝尝鲜。
春笋味道清淡鲜嫩,如果手艺不错,可以做出非常多的时令菜。
吃春笋的好处很多,且滋阴益血、化痰消食、明目利便……
尤其是腌笃汤,她脑海中只要想到曾经喝过的白汤,整个人都飘了。
春笋必须要吃,自从末世到来,人类进入了荒墟时代,她就再也没吃过那些人间美味,有时候受伤窝在小隔断房里养伤时会想起那些美食,但是只能想想,根本没有食材让她动手自己做,而且那种新鲜又珍贵的菜肴,就算是末世所有的幸存者基地可能都没有。
她突然就有点感激那场意外,掉进了这个资源丰富的世界,虽然已经有阿丧,实力还非常厉害,但是她能吃到更多好吃的,这一点就让她非常满足了。
民以食为天,老话真是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相比于在末世那种资源匮乏的环境和阿丧战斗身亡,她更偏向在这个资源富足的世界和丧丧大军战斗至死。
……
沈药外公萧泰鸿是国内很出名的农业专家,外婆曾经是他的助教,毕业后跟着外公做了很多实验,然后慢慢就有了感情结婚了,两人有专门规划的种植实验区,有种过很多农作物,甚至一些很少见的植物。
沈药小时候经常跟着老人屁股后面在试验田里到处钻,还跟着外婆去了南方其他地区,赶上了春笋采挖就专门去体验了一番,后来她还在外婆的指导下写过关于春笋方面的小论文,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也算小有收获。
关于春笋采挖她还记得当时请教那些山民时知道的小知识。
一般来说,立春后的笋被称之为春笋,出笋期分初期、中期、后期,初期和后期的春笋成竹的可能性很小,可以全部采挖,中期的春笋也可以挖,但是有很多讲究,可以挖的有小径笋、弱笋、浅鞭笋、歪头笋、小笋、退笋,其他的最好保留。
沈药看着手下沾染着泥土的春笋,心中突然升起一些感慨,曾经拽着外婆的衣角走山路,跟着山民一起挖笋,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末世到来刚好是春节前夕,她父母被咬伤后很快发生了变异,最后他们在彻底变异之前放火烧死了自己,爷爷和她还活着,爷爷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寻找安全地点等待救援,他们祖孙两人躲在别墅的地下室,在断水断粮第二天被救援队发现,但是在救援队带领他们往聚集点走时,救援队被丧尸围攻,爷爷因为年纪大躲得慢,也被咬伤。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变成了疯狂进攻人类的怪物,短短时间内被迫成长。
后来花了三年的时间寻找外公和外婆的线索,发现两位老人将自己锁在已经废弃的大学实验教室里,因为已经被感染,所以两人变成丧尸后,没有再进过食,被困在实验室里饿死。她在尸体上找到了两人的工作牌,最后焚化了两人的尸骨,葬在了实验区旁边杂草丛生的田地里。
沈药垂下眼帘,敛起眼底稍纵即逝的哀伤,小心翼翼地将土重新盖上,丝毫没有伤害竹鞭、竹根、竹芽。
她将挖出来的春笋拢成一堆,坐在倒下的竹竿上,转头看着奋力筏竹的白修,伸手摸了摸毛躁发黄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不能想。
过去的事情,她没办法改变,想得再多也只是徒添伤悲。
……
白修擦了擦脸上的汗,他遒劲有力的肩背上也滚着一颗颗汗珠,沈药叫停他,将带出来的半瓶水递给他:“喝点水吧,这些竹子暂时已经够了,我们做竹筒和盖子。速度要快点儿了,一会儿不仅要打猎,还要把水给运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白修吨吨吨地将瓶子里的水灌进肚子里,笑得灿然,露出一口白牙,看着这张阳光俊逸的脸,沈药心情总算没有那么低落,将之前的情绪彻底一扫而空,接过空瓶子,让他先坐着休息,自己先做装水的竹筒和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