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宁轻笑着摇摇头,“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做事急躁,你可审问过他了?”
紫衣男子水中轻拨着红玉念珠,笑的讨好,“大哥不是已经审问过了,能有什么?不就是这女鬼引诱了执生,他一时犯了错,我这就是来给大哥负荆请罪来了,我御下无方,该怪我才是。”
“你这是在纵容包庇他。”林休宁不满他的妇人之仁。
“大哥清楚的,我胸无大志,领了个阎王殿的虚职管着,身边就这几个忠心的人,我也不好寒了他们的心,况且他也没有大错。”紫衣男子莞尔道:“说到底这都是大哥的错。”
林休宁失笑,“怎么说?”
“当年父君故去,将冥界托付到大哥手中,大哥却什么也不管直接跑到了人界逍遥,留下我给大哥收拾烂摊子,我没有大哥的才能,只能勉强管着,还总是出乱子,忙的没有时间管他们了,这才导致执生走歪了。”紫衣男子越说越不是滋味,眼神无声地控诉着他的任性。
说到父君,林休宁眸子暗淡下来,“你扯远了,我们在说执生的事。”
林休宁最不愿意提起父君的事,紫衣男子知道自己说错话,有些心虚。
“不就是在说他的事......”紫衣男子小声回道。
“墒容,他们两个你打算怎么办?”
墒容叹了口气,“那便将执生扔到十恶地狱,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了。”
“还有几人与他们交手时被一个邪玉观音所伤,那东西在何处?”林休宁问道。
墒容眼神一暗,很快恢复从容,道:“邪玉观音?那是何物?”
林休宁加重了语气,“你真的不知?”
“你不信我?”墒容与林休宁对视,两者的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不是。”林休宁随后移开眼神,不过那毕竟出自冥界,他简单地描述一番后,墒容才恍然大悟,“这症状倒是与灵族囚禁的食渊兽所伤的伤口很像。
食渊兽依玉而生,喜食人魂精气,天性胆小,但身上的刺有剧毒,难惹的很,不过这东西几乎灭族,剩余的也都被关在灵族禁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墒容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我的嫌疑最大嘛,不过这真的不是我做的,想是前段时间冥界大乱,也跟着逃出来了吧。”
三娘子忙说话:“是,是我趁乱逃离时正好看到它,便捉了来藏于玉内。”
林休宁问:“那东西现在何处?”
“我恐它坏事,已将它杀死。”
“那岂是你这样修为的鬼能杀死的?”
“有执生大人助我。”三娘子解释:“那本就只是一只幼崽,还需要喂养,可我上哪里给它找那么多人类,它饿极了,便自己出去找食,这才...酿成大祸。”
她短短几句话,不仅将自己摘了出去,还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食渊兽身上,最后食渊兽被她杀死,死无对证,当真是好。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大哥别生气。”墒容忍痛割爱从袖中拿出一个墨瓶,“这是紫元丹,可解食渊兽之毒,你拿去救人吧。”
林休宁接过,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舍得。”
这紫元丹乃是上天境大乘所炼,不仅取材珍稀,炼制也极耗费精力,千年才出了那么三瓶,极为珍贵。
“说来也惭愧,这是我管理不善才出的纰漏,自然要想办法弥补了。”
“至于她。”墒容眼神微眯,伸手朝三娘子的方向做了个禁锢的手势。
下一刻三娘子竟被生生从那具躯壳里面拖了出来,像是被一只虚无的手扼住脖子,升在半空中挣扎。
“殿...下...不要。”三娘子丑陋的面孔再次暴露在人前。
自从适应了那副人类面貌,她便愈加厌弃自己模样,她想在那副皮囊下死去,连这样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完成吗?!
墒容以为她在求饶,轻笑道:“这般不知足,以你犯下的过错死几次都够了,还想求饶?”
“殿下。”见此情景,执生忙朝墒容跪下。
“求殿下饶了她,这都是属下的错。”
“三娘子虽有错,也是属下管教不严,求殿下惩罚属下吧!”
事已至此,他只能恳求殿下饶恕。认识三娘子那么多年,实在是没想到,她会替他挡剑,替他揽罪脱身。
可...这竟是为何?看着三娘子那决绝的眼神,他居然莫名有一丝心慌。
墒容的笑意淡了,眼神透着冷意,“执生啊,你还真是学坏了。”
“那便由我助你看破红尘吧。”说完,他抬起的手轻轻一扬,一道紫光飞出,直朝三娘子而去。
林休宁本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件事总觉得透出几分古怪,墒容出现的这么及时,很难不让人怀疑。
“不要!”执生大喊一声,愣在原地。
三娘子被法术击中,身躯一震,她伸出手努力想抓住执生,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变得虚无。
“执生,你可知道,我...我...”她急切地表达,最后却只有一声叹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几个字,无数心事和那来不及诉说的衷肠,化为一滴悔泪,滑落......
最后化作点点星辰,微风一吹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