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笛回到冷月阁之后,关于木晴晚遇害的事情,表面上冷月阁内并无人知晓,但暗地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冷衣还是像从前那般,办完了差事就回了自己屋,该干嘛还是干嘛,不过木温军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屋子里。
冷衣一个箭步踏进屋内,迅速将房门给合上,“温军,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冷衣呵斥自己,木温军也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侄孙女的事情,是我大哥做的?”
冷衣看向地面,故作镇定地走到桌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悠闲地喝了几口。
“你不答话,就是默认了,亲爷爷下手,要是被家轩知道了,我大哥的位置还能保得住?”木温军压低声音,附在冷衣耳畔,他的声音逼得冷衣的手微微发颤。
木温军直起身子,缓步朝着门口走去,冷衣依旧坐在那里,身体僵直地坐着,心中似乎在快速地盘算着,但又拿不定主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吱呀”
木温军打开房门的声音令得冷衣浑身一震,像是弹簧一般站直了身体,“温军,不要,那是你亲哥哥。”
“可那也是他的亲孙女,他都下得去手,难保以后他不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木温军紧咬着下颌,眼中迸发出可怕的凌厉杀气。
冷衣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噗通跪了下来,脑袋贴着地面,“温军,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不顾及你自己的亲哥哥,也请顾及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吧。”
“我的孙女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她嫁了一个寻常人家,以后都能像普通百姓那样过日子,我不想她毁了自己前程。”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温良会对孙女下手,可未必会对亲儿子下手,更何况,你要是牵扯出了他,那我呢,我就能逃脱得了吗?”
“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可是我的孙女还活着,死人都是要为活人让路的,而且,那个女孩死后,你的女儿不就能顺理成章嫁给皇室,成为太子妃吗?”
“到时候,皇室那边的事情,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掌控着这么大的权势,今后若是老爷子走了,你的孙儿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冷衣跪在地上,声音却铿锵有力,竟一点也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木温军合上房门,双手耷拉下来,木然地转过头来,目光逼视着地上的冷衣,轻蔑地笑了笑,“好呀,原来是用我来当背锅侠了,我就说,大哥怎么会下得去手,我还以为只是要挫挫家轩的锐气呢,原来大哥并不是杀自己人,而是为了清除我这个弟弟。”
“也是,从这件事看,真正有利的人,似乎就是我木温军了,能和大哥争位置的人,自然也只有我,这件事办砸了,反正是父亲去办的,父亲就算想降罪,也没办法找到出手的人,尤其不会怀疑大哥。”
“他平时总是一副温和善良的模样,怎么舍得对自己的亲孙女下手,呵呵,没有想到啊,最后竟然是我这个冤大头帮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扛了下来。”
木温军坐回椅子上,表情很是难看,冷衣从地上站起来,心中嘲讽道:“木温军,你这个伪君子,一天到晚想着整倒温良,现在终于尝到了被整的滋味了吧。”
冷衣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但面子工程还是得办妥当才是。
“温军,为了我的孙女,我也是无可奈何,你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老爷子是个精明的,他相信你不会对自己的侄孙女下手,只要你不在老爷子面前说出过分的话,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掩盖下去的。”
“冷月阁中,除了几个心腹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我捉摸着,老爷子应该也不会说出来的。”冷衣摸摸下巴,声音恢复如常,看得木温军好一阵心惊。
“冷衣长老,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为我大哥办事,还敢瞒着老爷子,你这首鼠两端的家伙,早晚有一天你要付出代价。”木温军怒冲冲地说完这句话,便甩袖而出。
冷衣在原地怔怔地站了良久,回过神来之后,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容地将房门关上。
木笛在摇椅上躺着晒太阳,目光看着远方的天空,这是京榆大街最繁华的酒楼,这个包间之内,有一个伸出去的阳台,木笛平时没事都会来这里躺着看风景。
酒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吆喝声传到木笛耳中,他听着很是舒服,据他说,这便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在刀剑上走得久了,难免会生出一股不入尘世的杀伐之气,木笛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便常常来这里,一躺就是好几个时辰。
“老爷,那边来消息了。”一个小厮悄悄踱入包间里,声音如蚊蝇般细小。
木笛侧过头,问道:“是家轩出手了吗?”
“是,有好几位用蛊高手都死了,而且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看手法,像是轩少爷的作风,祸事既因那个女人而起,自然也要让那个女人去平息。”
“南夷那边就算有怒火,也发不到我们这边来。据千秋小姐来报,还有一件喜事值得庆贺。”
“南夷的王怕是不行了,听风声,这一次,南夷各部领主有意要举荐千秋小姐坐上那个宝位。”
“老爷您的计划,预估三年之内就能完成,到时候,您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老爷,谁还敢跟您大声说话,那所谓的皇家,也不过是您手中的棋子,您想让他们活,他们才能活。”
小厮巧舌如簧,说得木笛心中一阵欢喜。
“哈哈,小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尽心竭力了,今天的消息都不错,回头去银鸽那里多领点赏钱。”
“家轩这个孩子,总算是还没有忘本,该做的事,他都做了,那个小丫头在天有灵,也会倍感宽慰吧。”
木笛笑呵呵地说了两句,故意停了一会儿,问道:“那件事,你觉得跟温军有没有关系?”
被木笛这么问,小厮淡漠地说道:“老爷,小的以为,与军公子没有关系,虽说军公子是直接的受益人,可是这样做也太明显了,不像军公子的行事做派。”
“那天,冷衣一回来,他就在屋里等着了,若不是做贼心虚,那又是什么?”木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小厮顿时明白了。
“老爷,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小厮还是想争辩几句,毕竟木温军对他很是不错。
木笛抬起手,不想再说这个事情,脸绷着,小厮低着头,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温军这个孩子,连我身边的人都插了一手,这个小子的野心不小啊。”木笛长叹一声,闭着眼睛继续听着楼下的吆喝声,一只手指轻轻敲着摇椅的扶手。
木家轩从决定动手的时候起,齐氏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和以往一样贤惠,关于木晴晚的事情只字不提,木府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因为两个儿子的婚事将近,虽然诸多事宜是早就准备好的,可是齐氏也有很多事情要打理,好在两门亲事是一块办的,这之后便能消停一段时间。
钰儿恢复了健康,还是和往日一样调皮,只是木家轩和齐氏都没有发现,这个女儿有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个变化,是谁也没有察觉出来的。
张妈妈领着钰儿和馨姐儿玩,还给她们俩做好吃的,当张妈妈跟她们说,不能爬树,不能将枕头扔出去,不能爬到床底下躲起来的时候,钰儿和馨姐儿都乖乖地听着,若是她们不听,张妈妈便不给她们吃好吃的。
经过几次的教训之后,钰儿和馨姐儿还真的学乖了,不过,她们倒没有真的令人省心,新想出来的招数,就是张妈妈都没辙了。
齐氏也是叫苦连天,木家轩又舍不得责骂她们,毕竟她们俩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