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收白胡子抖动,显然是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但拼命压制着,悍然点头说:
“没错,我刚才磕头是拜你为师。——愿赌服输!你可以厚着脸皮对外面宣传我钱某人就是你的徒弟了……”
“既然你承认是我徒弟,那么为师问你。”杜文浩慢慢转头过来,盯着他,“你刚才跪在地上,我让你起来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雪霏儿又惊又喜,抚掌大笑,指着钱不收说:“对呀,你师父没让你起来,你自己起来,这就是目无尊长!你还神医呢,连规矩都不懂,白活了一把胡子!还不赶紧跪下!”
憨头惶恐不安对钱不收说道:“师父,师公他生气了,让你接着跪呢,你赶紧跪吧,忤逆师尊,天地不容啊。”
阎妙手气得推了憨头一把:“滚蛋!你是哪边的人啊?怎么帮着外人欺负师父?”
“师公他不是外人啊,刚才师父都拜师了,他就是咱们师公了啊。师父他老人家不遵从师公的话,那就是忤逆师尊啊。”
钱不收花白胡须抖得更加厉害,终于点点头,慢慢撩起衣袍:
“好,老朽知道刚才那些话得罪了你,你想报复。嘿嘿,我倒要看看,你却要如何折磨我!这条命,今天就搁在这了,要就拿去!”
说着,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憨头也跟着跪倒,又扯了扯阎妙手:
“赶紧跪下!”
阎妙手却甩开了他的手,恶狠狠盯着杜文浩不说话。
杜文浩俯视着跪在地上仰着一张老脸看着他的钱不收,冷声道:
“我之前就说了,不用拜师了,是你自己刚才非要兑现诺言跪地拜师。既然拜师了,又说这些侮辱师尊的话,既然这样,咱们就弄个明白。我问你,钱不收,你真以为我没本事,当不了你师父?”
钱不收脸上满是浓浓的讥讽,扭头不理睬。
杜文浩点点头:“行,那咱们就比比医术好了。捡你最擅长的,免得说为师以大欺小,欺负你。”
钱不收怒极反笑:“你想怎么比?”
“疑难问题各自的观点,比你最擅长的儿科……”
阎妙手在一旁冷笑:“什么东西,还敢跟我师父探讨儿科?真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文浩正眼也不看他,瞧着憨头说道:“乖徒孙,师公口渴了,去泡一盏茶来,要滚烫的,师公喜欢热乎乎的。”
“是,师公!”
憨头很高兴,师公对他很客气。屁颠屁颠跑去泡茶,早有丫鬟听到了,赶紧帮忙用滚水泡了一盏热茶给憨头。
憨头小心翼翼端着茶盏来到杜文浩面前,双手捧着送给他。
阎妙手翻了个白眼,对憨头的恭顺很是气恼,扭头不看。
杜文浩漫不经心接过了这一盏热茶。
有茶托,所以即便热茶滚烫,手捧着茶盏也不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
倒是憨头,叮嘱说道:
“师公,小心茶烫!”
“乖——!”
杜文浩微笑点点头,托着那盏滚烫的热茶,满脸笑容。
突然,他笑容一敛,将那盏茶抡圆了,劈头盖脸直接一下子狠狠砸在了旁边阎妙手脑袋上。
砰!
当场开花!
这可是实打实的青瓷茶碗,加上满满一盏滚茶,抡圆了全力砸在阎妙手头顶。
头破血流。
盏滚烫的热茶,淋了阎妙手一头一脸。
阎妙手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脑袋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脸颊上立即就撩起无数水泡。
众人鸟兽散一般后退,惊呼。
一众丫鬟更是尖叫,惊恐万状望着凶神一般的杜文浩。
“艹你大爷的!”
杜文浩朝地上蜷缩着哀嚎的阎妙手恨恨骂道:
“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憨头吓得发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师公息怒!”
钱不收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老脸苍白如纸。
这厮怎么这么狠啊?
这哪里是斯文人的样子?
唯有庞老太太拍掌笑道:
“打得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杜先生,对这种目无尊长的货,就得这样教训,打得好!”
庞县尉也是愕然,听到老太太这话,不由笑了,点点头:
“身为徒孙,忤逆师祖,的确太不像话,是该好好教训。”
钱不收惊恐地对憨头道:“去看看你师兄怎么样了?”
憨头赶紧跪爬过去察看,发现阎妙手头皮破了,鲜血直流,头面部都被烫红了,不住嘴的哀嚎着。憨头赶紧抓住他的手按在伤口上按压止血,回头道:“师父,师兄问题不大。”
杜文浩背着手瞧着阎妙手:“现在师公在指点你们师父的医术,你再在这里哀嚎捣乱,老子让你好看!”
这一次,没等憨头劝阻,阎妙手自己就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嘴,惊恐万状瞧了一眼杜文浩,赶紧躲开眼神,再不敢看,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杜文浩眯着眼,盯着钱不收:
“钱仲阳,我这个当师公的,替你教训这忤逆犯上的恶徒,你没意见吧?”
钱不收摇摇头。
他重新跪坐好,整了整衣袍,对杜文浩说:
“好了,现在没人打扰了,你可以指点老朽了吗?老朽已经迫不及待洗耳恭听了。”
“的确,现在清静多了。”杜文浩笑呵呵道,随即又皱了皱眉,“你打算让为师站着给你说话?”
憨头听到这话,赶紧说:
“徒孙去搬椅子来!”
说着,赶紧去搬过来一把太师椅,等杜文浩坐下,他这才重新跪在钱不收身后。